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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她的聲音不小,讓趙王和王后都看了過來。
甄夫人面上有點掛不住。
但到底仗著趙王的寵愛,她索性含笑說道:「公主不是也每次吃了夜半都會有腹痛之症嗎?不若我讓合歡多煮一點,陛下這麼疼愛小公主,一定也會應允的。」
說完,她還楚楚可憐地看向了趙王。
元瓊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有點急了:「父皇,我……」
趙王也知道甄夫人心裡那點小九九,她每年使著性子不吃冷食,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被這麼一看,他也沒管元瓊想說什麼,只大手摸了摸她的頭,附和道:「元瓊啊,你若是也吃不了就和甄夫人一同去吧,寡人同意了。」
元瓊看著甄夫人笑意更甚,一臉做了好事的樣子,只覺得被摸過的頭上已經冒了火。
什麼鬼。
她根本不是這意思。
許是一行人在門外待了太久,屋內的拾憂道長坐不住了,門緩緩地從內被拉開。
拾憂道長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縱是滄桑的臉上已有了皺紋,可那雙渾濁的眼中卻透著祥和與潤和。
她淡然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隨即對趙王和藹地笑了:「陛下,冷食可為未煮生食,也可為熟食冷吃。貧道聽聞這些年的冷齋夫人公主們吃不慣,今年便為大家提前幾日準備了可久放的熟食,還望不要嫌棄才好。」
趙王一聽,很是高興:「既如此,甚好啊!怎敢嫌棄,多謝道長才是。」
說完,便一腳踏進了屋中。
準備得這樣周到,甄夫人再找什麼理由要走那便是不識大體了。
她絞了絞手帕,只得一併跟上。
寶瑞本就不喜歡甄夫人,也是知道她家公主是不想走的,便開心地喊元瓊:「公主,我們也進去吧!」
元瓊聞言,點了點頭,卻是沒來得及收住眼裡的驚愕。
這拾憂道長好生眼熟。
不就是前幾月在路邊被攤子的那個老坤道嗎!
因為太過驚訝,直到一行人已入了座,她的眼睛仍像是粘在拾憂道長的身上一般。
不過拾憂道長從頭至尾都是一臉平靜,未多看她一眼。
……
飯後,甄夫人沒有多留,徑直回了她的廂房,緊緊地閉上了門。
關門的一剎那,狠毒從她的眸中湧出。
合歡扶著她坐下,她卻甩開了去,揚手就給了合歡一個掌摑:「蠢東西!不僅事情沒辦成,還讓徐夙抓了個活口!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就想出這麼些蠢辦法嗎?」
合歡跪在地上,低著頭:「夫人別生氣,奴婢今晚就去找個法子解決了那人。」
「解決了那人有什麼用!」甄夫人扶著額頭,表情越來越陰狠,「現在不僅是太子和徐夙,元瓊公主的態度也不對,她許是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地上跪著的人臉上火辣辣地疼,卻顧不得。
聽到甄夫人的話,合歡抬起頭猶疑地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甄夫人咬牙:「小東西不除掉,留著後患無窮。你說還能怎麼辦?」
-
夜已深了。
道觀的一顆瓊花樹下有人背身而立。
元瓊只覺得白日用了力氣,不只是手心,現下是渾身都疼。
於是她索性不睡了,想著出來碰碰運氣去找找那和她「很有緣分」的拾憂道長。
她齜牙咧嘴地敲著後背,沒走兩步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徐夙。
眼看他就要轉過身來,她心裡一慌,左右看了看,跑進了斜前方一個小殿裡。
可剛躲到門後面,她三魂七魄就被嚇掉了一半。
門邊一個暗角里放著一張小桌子,桌上放著簿子和符文,再看那桌前的,不就是拾憂道長嗎?
拾憂道長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公主,我們又見了。」
今日拾憂道長表現得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元瓊一直以為她是已經忘記了她們兩個曾經見過,但現在這話聽來,道長還是記得她的。
她琢磨著拾憂道長的語氣,問道:「所以那日我們在街上見到,道長喊我姑娘不是發現了我是女兒身,而是認出了我是公主?您認識我?」
拾憂道長微笑點頭:「瑜夫人過世之時,是貧道操辦的法事,那時有緣見過公主一面。」
元瓊沒想到拾憂道長和自己的生母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她對這個老婦人頓時又生出幾分親切。
習慣性地,她低頭看了看拾憂的道服下露出的手腕,是根紅線。
紅線挺好的,就是意外地還挺多。
她有些驚訝地確認:「拾憂道長,您很喜歡我嗎?」
拾憂道長看著她,笑著答:「是。」
元瓊好奇地問:「是因為上次我在路邊上幫你趕走了那個鬧事的人嗎?」
拾憂道長盯著她,極為緩慢地扇動了一下雙眼,似是無言的贊同,又好像不是。
可元瓊卻在那雙眼中莫名看到了高深,像是能看懂世間所有事,甚至像是……能替她解答腕上線的秘密一般。
她心裡一動,問道:「道長上次說能下次再見能解我一個憂,可還作數?」
拾憂道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元瓊心裡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被無情地澆滅,隨之而來的還有滿腔的迷茫。
「公主放心,解憂之事自然是作數的,」拾憂道長臉上一直掛著笑,「只是公主今日之憂非憂,來日之憂乃為大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