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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但元瓊到底沒有這麼個見到什麼都雲淡風輕的本事。

    因著是被捧手心裡長大的,在她的認知里,對人好這種事是不需要避諱的,她只當是普通的關心罷了。

    方才沒有多想就拉住了徐夙的手。這手也抓完了,再被這麼一取笑,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

    馬車已顛簸著出了城,人群的喧鬧和城裡的吆喝聲逐漸遠去。

    想起先前路上看到的擺著攤子插著黃旗的老道,元瓊眼睛一轉,想到了什麼:「哥哥,你不覺得徐正卿的手相非常好嗎?」

    「哦?怎麼說?」元琛知道小姑娘想轉話題,很給面子地應了。

    「徐正卿的手很好看,掌心寬大,手指修長,這是有福氣,以後都能順風順水。」元瓊說完,還偷看了徐夙一眼是什麼反應。

    她說的前半句話確實是實話。

    後半句福氣話,純屬按著老道士的行話挑了句好的說。

    徐夙本是並不打算參與這個話題,已從座上拿起了帶來的書,卻在聽見「福氣」兩個字的時候輕嗤了一聲。

    「真的!」見他不屑一顧,元瓊又認真說道,「我之前見過民間老道給人看手相,你可別不信,說起來我也看會了一點,要不我給你看看?」

    徐夙眼睛都沒抬:「不必了。」

    道士里十個有九個都是投機取巧。

    還有一個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比如面前的這個小公主。

    見徐夙拒絕得這麼快,元琛自然是站在元瓊那裡。

    當然,主要他自己也想看戲。

    於是他也不管徐夙是不是不樂意,就十分順手地拖過了徐夙的手腕,放在了元瓊的面前:「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趣,讓元瓊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車外跟著的侍衛聽到了裡面的動靜,渾身上下都起了身雞皮疙瘩。

    備馬車不當的人已經被暗中處理了,直接不留活口,就是徐正卿親口下的令。明明也沒什麼人受傷,這下手可是一點都不仁慈。

    這偌大的宮城裡,也就這馬車上的兩個人敢這麼折騰這神佛不近的徐正卿了。

    馬車內,元瓊嬌憨一笑,真就仔細給看起了手相。

    要說起來,她其實之前站在看手相的老道邊上湊熱鬧,也馬馬虎虎琢磨出了些最淺顯的。

    她看著徐夙的手,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如何?看出什麼了?」元琛笑問道。

    「這是腦紋,從大拇指與食指中間的掌邊開始,往小指方向延伸,」元瓊虛指著一條紋路道,「這腦紋越長越聰明,我還是少見有腦紋像徐正卿這麼長的。」

    聽多了人說徐夙聰明,元琛覺得無趣,卻又聽元瓊說了一聲:「只是……」

    他仍捏著徐夙的手腕:「只是什麼?」

    元瓊脫口:「只是這生命紋短了點。」

    生命紋的起點與腦紋相同,只不過走向是往掌底蔓延的。

    尋常人雖有長有短,但徐夙這生命紋與腦紋比起來也過於短了,只堪堪延出一點兒便斷了,甚至不及常人一半長。

    不過元瓊說出口就後悔了。

    剛剛一心放在徐夙那詭異的生命紋上,一個沒注意就脫口而出了。

    這不是咒人家短命嗎?

    元瓊正想著怎麼說點好聽的圓一圓,徐夙卻已甩開了元琛的手,理了理袖子。

    而後讓人捉摸不透地說了一句:「夠長了。」

    元琛微微蹙眉,看了徐夙一眼。

    元瓊一愣,也望向徐夙。

    她想要從他的眼裡看出點什麼。

    可那雙眼中除了漠然,什麼都沒有。

    徐夙沒有顧及旁人,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生命紋很短嗎?

    真是諷刺,他明明是活得最久的那一個。

    後來半日的路程,馬車上都無人再說話。

    本來她還想問問,在他手上摸到的一層薄薄的繭是怎麼回事,但方才那事情之後,元瓊總覺得馬車裡氛圍壓抑起來。

    但或許是給人的命格算得太差了,再加上今天又把徐夙的衣服給弄髒了,她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攬,也沒好意思再開口。

    正當她覺得再待下去就要憋壞了的時候,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寶瑞在外面說道:「公主,陛下說要歇個腳修整一下,您要不要也下來透透氣?」

    元瓊一聽,立刻應了。

    外面的天仍是有點陰沉。

    雨雖然停了,但雨後沉悶猶在,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不遠處有條小溪,元瓊不修邊幅地蹲了下來,用溪水洗了洗手。

    她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小溪中央丟去。

    水花一朵一朵地在水面上漾開,元瓊又想起了早上丟臉的事情。

    她小聲自言自語道:「這馬車是誰準備的,又不是第一年了,怎麼今年的這麼不結實,要是行到這到處是石子的樹林裡,豈不是早人仰馬翻了。」

    說著,元瓊撿石子兒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人仰馬翻。

    她來來回回把這四個字念叨了幾遍,唰地站起了身。

    寶瑞站在後面:「公主,您這就回去了嗎?」

    元瓊點了點頭:「我去找徐正卿。」

    她胡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還未邁步,腦中又閃過什麼:「寶瑞,我今日踢掉輪子的那輛馬車,本來是不是不該是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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