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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1:27 作者: 春風榴火
    謝正棠臉色頃刻沉了下去,略嚴厲地斥了蘇青一聲:「別說了。」

    蘇青立刻住嘴,不敢再多說。

    謝禾熙見媽媽被爺爺訓斥,她皺起小眉頭道:「我們家有規矩,晚上十點以後就要睡覺,不可以玩遊戲,錯的人明明是姐姐,爺爺卻責怪媽媽,爺爺偏心。」

    謝正棠偏心是很明顯的了。

    謝家兩個兒子,性格截然不同,謝柔的父親謝寒一身陽剛正氣,性格也是血性剛烈又正直,而謝紹祺卻偏陰柔,性格也要柔弱很多。

    謝寒在邊境參與緝毒,一呆就是十多年,戰功赫赫。而謝紹祺卻寧願呆在相安無事的事業單位里,拿著一份清閒的工資。

    一次任務失敗,謝寒為了掩護戰友,深陷毒梟營地被發現,壯烈犧牲。

    據說當時有無數顆子彈同時擊穿了他的身體,整個人成了血窟窿。謝正棠過來收屍的時候,已經認不出兒子的容貌,唯獨認得,他襯衣領內側的一個「柔」字,是他親手繡上去的,此刻已經被鮮血染透。

    他滿腔柔情所系,至死放心不下的人,還是他的小女兒。

    現在,孩子終於來了自己跟前,謝正棠怎麼可能不偏心多一點,心疼她多一點。

    謝正棠正色說:「柔柔,晚上要準時睡覺,不可以熬夜打遊戲。」

    「爺爺,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謝柔乖乖認錯。

    「謝謹言,既然是你帶妹妹玩的遊戲,就罰你去後院做五百個伏地挺身,做不完不准吃早飯。」

    「是,爺爺。」謝謹言欣然接受了這個懲罰,他們家一貫是以軍規當家規,早就習慣了。

    「爺爺,你怎麼不罰她。」謝禾熙指著謝柔不滿地說:「她才最該受罰。」

    蘇青拉了拉謝禾熙,不讓她再說了。

    「錯了都要受罰。」謝正棠咳了聲:「柔柔,就罰你陪著你哥哥,數完五百個伏地挺身,才可以吃早飯。」

    「好的,爺爺。」

    謝柔跟在謝謹言屁股後面,一溜煙兒地跑去了後院。

    「爺爺疼你。」謝謹言一邊做伏地挺身,一邊說:「捨不得你受罰。」

    謝家家規森嚴,可惜在謝柔身上不適用。

    朝陽冉冉升起,晨曦的金光灑在謝謹言的側臉,鼻翼懸掛的汗珠。

    謝柔坐在台階邊,神色凝重:「拖累兄弟了。」

    「玩遊戲都會被人發現,傻。」

    「下次一定小心!」

    兄妹倆同時笑了起來。

    「以前對爸,爺爺是愛之深責之切,後來爸離開,爺爺表面上不說什麼,其實心底也後悔。」

    謝柔怔怔地看著謝謹言,家裡很少有人提到爸爸,似乎這是不可言說的禁區。

    「他後悔爸生前,沒能疼愛他多一點,後悔對他要求太嚴格,甚至哪怕他跟小叔一樣,幹著一份清閒的工作,就算沒出息又怎樣…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爸爸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謝謹言起身,坐到謝柔身邊,凝望著東方緩緩升起的朝陽:「是為了一個戰友,為了救他,只身前往原始森林的毒梟老營,最後被…」

    被無數子彈打成了篩子,謝謹言不再說下去。

    「什麼樣的戰友,值得他這樣付出生命。」謝柔不解。

    「生死之際,命懸一線,爸不會問值不值得。」謝謹言喃喃著,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一寸山河一寸血,謝家人的血是熱的。

    生與死,情共義。

    一腔熱忱,此生不負。

    「哥,我看過爸爸的照片,感覺他跟你特別像。」謝柔坐在謝謹言身邊,摸了摸他的頭:「有時候看見你,感覺好像爸爸就在身邊。」

    「長兄如父。」謝謹言一邊說,一邊打開她的手:「你要對我放尊重點,別動手動腳。」

    謝柔還繼續薅他,倆人坐在廊邊打鬧起來。

    「你怎麼起來了,五百個伏地挺身!別耍賴,我得幫你數著,不然咱們都別想吃早點。」

    「耍賴?」謝謹言說:「區區五百個伏地挺身,難不倒你哥。」

    他重新趴下來,問謝柔:「要不要試試,坐上來?」

    「能行嗎?」謝柔起身走過來,坐到謝謹言的背上,他背部肌肉堅實,就像鐵板似的。

    「當然。」謝謹言快速地做起了伏地挺身,一顛兒一顛兒的,晃得謝柔咯咯直叫。

    謝謹言更加賣力,加快速度:「這就不行了?」

    「誰說不行,我怕你累暈。」

    ……

    就在這時候,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哎喲哎喲,這大清早的,我還以為自己在德國看骨科呢!」

    沈驍正趴在謝家大院兒的牆頭,一臉痞笑看著兄妹二人。

    「你倆這兄妹,當得太污了。」

    「是不是皮癢了。」謝謹言很不客氣,他不喜歡沈驍,大院兒里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最近不知道怎麼換口味了,不喜歡妖艷賤貨,卻總是纏著他妹妹,這讓他相當不慡。

    「哥,大清早別那麼大火氣。」沈驍雙手一撐,直接爬上牆頭坐著,賤賤地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哦!」

    「誰是你哥!」

    「遲早嘛。」沈驍晃了晃手裡的白色口袋:「謝小妹,我給你帶了早餐,西大街飄香十里的韭菜醬肉包,特意給你賠禮道歉。」

    嗷!

    那是謝柔最喜歡的一家包子鋪。

    她肚子果然咕咕叫起來,看了看謝謹言,謝謹言雖是不慡,只囑咐她道:「早點回來。」

    「嗯!」

    謝柔跟沈驍走出門去,沈驍帶她到一棵老藤樹下的木椅邊坐下來。

    「熱乎的,冷了就不好吃了。」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肉包遞給謝柔,同時將邊上的熱豆漿遞過來。

    謝柔接過豆漿,咬下一口,韭菜醬肉的汁液迅速在舌尖蔓延,她忍不住又拿了一個。

    「好吃嗎?」沈驍勾著彎彎的眉眼看她。

    「好吃。」

    沈驍心滿意足:「喜歡的話,我天天給你買。」

    謝柔疑惑抬頭:「你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不是很明顯麼?

    沈驍往她身邊挪了挪,岔開話題:「妹妹,你念高几?」

    「下個學期高三。」

    「我也高三。」沈驍說:「首一中吧?」

    「嗯,你怎麼知道?」

    「大院兒的小孩都念一中。」沈驍說:「插班生,來我的班級啊,驍哥罩你。」

    「我去零班。」

    「零班,那是優生聚集地。」沈驍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妙:「該不會是為了韓定陽吧?!」

    謝柔回憶起那天晚上聽到小叔小嬸的對話,爺爺好像真的想把她和韓定陽湊一塊兒,才執意讓她去零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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