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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1:00 作者: 罪加罪
蘇致若回到局裡連夜審訊了嫌犯,第二天交接班,他交代完畢後迫不及待地抓過車鑰匙就往外跑。
關均庭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樣子忍不住笑道:「看來這小子真沒有受到那件事的影響。」
嚴隊正在看那報告,聽到這話後說:「他是越挫越勇型,很可貴。」
天邊剛魚肚白,街上還沒有什麼車,蘇致若很快回到家。他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陸小風這個時候應該在正抱著電腦寫東西,蘇致若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按住心臟的部位等心跳減速後才開門進屋。
然而,客廳里並沒有預料中的身影,再看看陸小風的房門緊閉著,大概還在睡。蘇致若洗了個澡回房睡覺,幾天來高度精神集中讓他很是疲憊,不一會就墜入蘇州雲里,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天,等他醒來時外面已經黑了。
蘇致若起床出去,卻發現客廳里依舊空蕩蕩,陸小風的房門依舊緊閉。蘇致若試著敲了敲門:「陸小風?」
等了會,裡頭沒有回應。
蘇致若看看天色又看看客廳餐廳都沒人動過的樣子,他隱隱覺得不對,急忙拿出手機打給陸小風,過了一會,陸小風的房裡傳出了她那驚悚的鈴聲,鈴聲響了很久,就是沒人接。她一定在房間裡,蘇致若突然記起那天夏琪臨走前對他說的話。
「過些日子就是她丈夫的忌日,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很不正常,最典型的症狀是突然大病一場,而且情緒很不穩定,你最好留心一下。」
「陸小風!」
門是從裡面鎖上的,蘇致若用力拍打著房門,可裡頭一點點動靜都沒有。他當機立斷地撞門而入,屋裡一片漆黑,空氣中是長久沒有通氣的悶味,蘇致若眼睛適應了下黑暗,很快看到床上躺著的人。
「喂,你怎麼了?」
蘇致若在床邊蹲下,打開床頭燈,陸小風整個人跟蝦米似的蜷縮在被子裡,眉頭緊蹙,嘴唇不自然地紅著,臉色難看得要命。
陸小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睛裡像是鍍著一層膜,朦朦朧朧,她有氣無力地說:「你撞壞了我的房門。」
蘇致若摸了摸陸小風的額頭,手心的溫度滾燙,她整個人都在發冷,身上卻很燙。
蘇致若忍不住急道:「我就出去了幾天,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陸小風的眼神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每說一個字都呼出滾燙的熱氣:「沒事,你不用管。」
蘇致若看到床頭邊是散落的藥片,水杯里早就沒水了,地板上還有滾落的體溫表。
「不行,得去醫院。」
「不要。」陸小風往被子裡縮了縮。
蘇致若用手撥開她的額發,耐下心勸道:「聽話,我帶你去醫院,只要掛上瓶子很快就不難受了。」
陸小風意外地執拗,把頭蒙進被子裡:「不要,不去,你出去。」
蘇致若氣急:「陸小風,你想這樣燒死嗎?」
「呵。」陸小風突然笑了笑,蒙在被子裡的臉上是無盡的悲涼,「死不了。」
房間裡陡然沉默下來,蘇致若抿緊唇線,冷著臉突然站起來,隨即把陸小風連人帶被子一同抱了起來。
陸小風終於把頭露出來,費力道:「你這是做什麼?」
蘇致若理都不理她,大步走出房門。
「放我下來。」
蘇致若繼續走。
「蘇致若,放我下來。」陸小風第一次對他大聲。
蘇致若愣了下,站在玄關前找鑰匙。
陸小風一陣暈眩,頭昏眼花地靠在蘇致若身上,但嘴巴上仍舊倔強:「我不用你管,只要再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蘇致若停下來,似乎是咬著牙說:「以前沒有我的時候,我不管你怎麼折騰自己,但現在我絕不會放任你這麼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五一快樂~~~~~~~~~~
第三十六打
沒想到晚上醫院的急症室也會有這麼多人,蘇致若排了隊掛了號回到車裡,陸小風正靠著車窗默然地看著窗外。由於被晚風吹著,她的臉頰泛起異樣的cháo紅,嘴唇的顏色越加鮮艷,一眼看去是完全的病態。
「怎麼又開窗了?」蘇致若俯過身把車窗關上,「號已經掛好,下車吧。」
窗剛關上,陸小風立刻又打開:「我就那麼好欺負嗎,都說了不用來醫院,以前我每次都是在家裡熬過來的,吃點藥睡覺就會好。」
「也許不來醫院也會好,但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窗剛打開,蘇致若又馬上關上,「我小時候燒到四十一度還是不肯來醫院,後來我爸硬是把我扛到了醫院,醫生說如果稍有差池腦袋就可能燒壞,何況現在又有什麼甲流,這可是會死人的。」
「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我還怕呢。」
「為什麼要讓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你做什麼我都忍讓你,你就不能忍讓我一次嗎?」陸小風氣喘得很急,說完後緊接著咳了一陣。
蘇致若憋了一會,吐了一口氣:「那好,只要你跟我去看病,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陸小風說得異常堅決:「我沒什麼需要你做的,我要回家,如果你不送我回去的話……」
說到這,陸小風竟然自己開門要下車,明明連路都走不動的人還要硬撐,夏琪說得很對,陸小風生病的時候脾氣倔得匪夷所思,根本就是人格分裂。
或者,這才是她原本的個性?
蘇致若一把握住她的手:「算我求你,看病好嗎?就算是為了我。」
陸小風盯著蘇致若看了會,隨即好像很不解地問:「我看病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進醫院?」
如果好話聽不進,那麼只有用武力解決。蘇致若一言不發地下車繞到陸小風這一邊,拉開車門,陸小風當即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又要來那一招嗎?」
雖然很想掙扎,但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是蘇致若的對手。蘇致若輕而易舉地把陸小風攔腰抱起,不顧周圍路人的眼神一路殺到門診室。
「你,你是要氣死我嗎?」陸小風頭暈得不行,說完一句話,她的背上又濕了一層。
蘇致若薄唇一勾,帶起一個淺笑:「沒辦法,只有這樣你才聽話。」
發熱門診的醫生戴著口罩,仔細地詢問病人病情,看樣子不會很快輪到他們,等候區的位子已經坐滿,蘇致若抱著陸小風跟一尊雕塑似的站在門口。
「小伙子,你過來吧,這樣抱著太累了。」一位好心的大媽讓出座。
蘇致若走過去,一邊坐下,一邊道謝:「謝謝,我女朋友燒得很厲害,站不住。」
「呦,你還真不容易,對你女朋友可真好。」那位大媽看著蘇致若標緻的臉忍不住讚嘆。
陸小風呼吸越發沉重,她雖然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可她已經沒力氣反駁了。
「是不是很難過?」感覺到陸小風越來越重的呼吸,蘇致若恨不得自己分擔一點她的熱量。
陸小風皺著眉一句話都不說,蘇致若小心地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他找不到冰涼的東西,剛才吹過冷風自己的臉頰還有點涼氣,於是輕輕地貼著陸小風的額頭,臉頰上立刻傳來驚人的熱度。
「怎麼這麼燙,這麼燒下去可怎麼辦?」
蘇致若恐怕絕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麼狼狽,晚上身上穿的還是晨衣,頭髮也是亂七八糟豎著,極度潔癖的他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坐在人滿為患的急診室門口,忍受著空氣中難聞的味道。
要換做以前打死他都做不出這樣丟份的事,可現在他只希望醫生能快一點,要不然這女人真有可能燒壞腦袋。
終於輪到他們,蘇致若急忙抱起陸小風在醫生面前坐下。那名值班的女醫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懷裡的陸小風,最後把視線停在他臉上。
「幾度?」
「四十,家裡出來的時候是四十一。」
「燒了幾天了?」
「我不太清楚,我今天剛出差回來就看到她這個樣子。」
「那問她自己。」
蘇致若低下頭問陸小風:「你什麼時候病的?燒了幾天了?」
「……不知道。」陸小風回答得氣若遊絲,看上去很痛苦。
蘇致若急得額頭冒汗:「醫生,要不先給她打個退燒針吧,這樣下去我怕會燒壞。」
女醫生低頭「刷刷刷」寫著病歷,頭也不抬地問:「有沒有藥物過敏?青黴素可以用嗎?」
蘇致若一愣,立即問陸小風:「……你青黴素可以用嗎?」
「……」陸小風這回乾脆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
「你是人家男朋友,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女醫生終於不滿地抬起頭,「等下先做個皮試。如果不行的話再過來換藥。」
蘇致若硬生生吞下這個訓斥,紅著耳根說:「是。」
女醫生開好處方,蘇致若連連點頭,就算他自己看病都沒這麼殷勤過。他抱起陸小風小心地走出門,那個好心的大媽看著蘇致若的背影忍不住對邊上的人說:「這小伙子不錯,這麼瘦個人還抱著女朋友來看病。」
等好藥費,拿好藥蘇致若已經滿頭大汗,幸好陸小風的皮試做出來沒有問題,可注she區已經沒有床位了,他又跟護士小姐磨嘴皮子,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帥,抱著女朋友又很辛苦,護士小姐同情心、花痴心一起泛濫,替他找了一張床。
蘇致若動作極輕地把陸小風放在床上,護士小姐過來替陸小風輸液,看到蘇致若緊張地盯著她拿針頭的手笑道:「這麼緊張做什麼,還怕我弄疼你女朋友?」
蘇致若尷尬地笑笑,隨即仍舊緊張地盯著護士的一舉一動。
「好了,她一共有三瓶,等下快沒的時候叫我。」
「謝謝。」
等一切都弄妥了,蘇致若才在椅子上坐下,他甩了甩手臂,雖然他的體力沒有問題,但手臂還是有點酸。陸小風像是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可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臉色蒼白現在仔細一看似乎比他出任務前瘦了不少。真是不知道她搞什麼鬼,說病就病,難搞起來不是一般的難搞。
鹽水瓶里的藥水一滴一滴通過管子流入陸小風的靜脈,世界好像安靜下來,蘇致若看著她的側臉,心裡很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