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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0:49 作者: 郁雨竹
    藎哥兒跟在哥哥身邊,伸手就去抱李江的腰身,正趴在地上緩氣的李江只覺得耳朵「嗡嗡」的響,然後腰身的刺痛就準確的反饋到腦神經。

    他艱難的抬起頭,看著荃哥兒道:「把你弟弟移開,碰到爹爹的傷口了。」

    傅氏忙把藎哥兒挪開,又板著臉教訓荃哥兒,「胡叫些什麼?你爹好著呢。」

    傅氏抬頭去看木蘭,渴求的看著她,希望她能讓李江先去看大夫,木蘭雖然心疼,卻沒有答應,而是看向門外。

    朗朗和暖暖倚在木蘭的腳邊,淚眼汪汪的看著母親。

    屋裡人一時間都沒敢說話,張七此時氣已經消了大半,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為李江說說情。

    張三娘就扯住哥哥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李夫人還在氣頭上,他們要是上前說情,說不定李大人還要被揍一頓。

    木蘭卻是在憂心李才的事,此時她帶張七離開的事應該已經傳到了他耳邊,若是他心中燃起希望,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就怕他走入了死胡同,一心以為他們是jian佞之人,到時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來……

    真要鬧出人命,不說朝廷要嚴懲李江,就是他們自己,良心也過不去,所以她在祈求,祈求快馬加鞭往李村趕的護衛能夠安全將李才一家帶回來,順便傳出李家願意賠償的話,好歹能將損害降到最低。

    此時的木蘭不知道,就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邊,也有人在千方百計的出城往李村趕。

    一輛裝滿夜香的騾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門,守城的兵士生氣的道:「這時候還有人買夜香灌田?不是都灌漿了嗎?」

    就有人搭腔道:「這城外可不只種稻子,別的不說,就種菜一項就用去多少夜香了。」

    「去去去,還讓不讓人吃菜了,晚上我要吃不下菜就找你算帳。」

    說著守門官大喝道:「快走,快走,以後夜香車再要出城要麼趕早,要麼趕晚,再敢大中午的往外頭晃,信不信我鎖了你的騾車?」

    趕車的車夫連連點頭哈腰的應下,扯著騾車過去了。

    城內蹲窩的一人見騾車順利出了城,這才轉身離開。

    大人人手不夠,今天的城門是看不住了。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轉身離開沒多久,一個落魄的農夫滿臉疲倦的跑過來,急切的進了城。

    而一直躲在騾車下的倆人也不知道他們正要找的李才剛剛越過他們進了城。

    李才站在城門口那裡迷茫了一下,然後就堅定的往城內跑去。

    這幾天他一直在家,心裡不斷的糾結,到底是真的撞柱告發李江,還是帶著一家老小離開,重新找個地方生活。

    但妻子的病情突然變重,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這一條路了。

    對方已經答應幫他撫養孩子,照顧妻子,只要他的一條命,李才本來已經做出了必死的決心,可誰知,張七兄弟竟然被李家人帶走了。

    梅莊的人說那位李夫人看著面善,也說會給張七一個公道。

    李才心中不信占了大半,可但凡有一絲希望,他也想活著。

    所以他只能賭一賭。

    李才在心裡和自己說,就當是一次豪賭,要是賭贏了,自然萬事吉祥,若是輸了,大不了到時就在他們面前自盡,也算完成了對那些人的承諾。

    李才在心裡告誡自己,到時一定要狠,死的時候要徹底一些。

    李才在分叉口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往衙門裡去了,一來是因為他不知道李府的地址,二來,真要死,死在李府里肯定沒人知道,但死在衙門裡李江肯定瞞不住,所以還是去衙門好些。

    葛賢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把卷宗堆在桌子上,對主官道:「大人,我先去用餐了。」

    主官看了眼卷宗,笑呵呵的點頭,「好,好,快去吧,今兒下午你不來也沒什麼,工作都做完了嘛。」

    葛賢笑道,「下官回去也沒事做,還是回來吧,若是碰上來入冊的人也好記錄。」

    主官更是滿意,「快去吧,以後工作量再大也不能耽誤了吃午飯,總是如此,以後要難受的。」

    葛賢微笑著道謝,轉身離開了。

    走出衙門大門,葛賢放鬆下來,忍著難受的胃,正要去前面的餛飩攤吃碗餛飩,就見一農夫打扮的男子在衙門門口徘徊,葛賢見他身上衣服滿是補丁,猶豫了一下,到底忍下身體的不舒服,上前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正在想事情的李才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看到站在面前穿著官服的葛賢。

    葛賢見他面露驚惶,就下意識的露出一個和善的笑,放緩了聲音道:「你是要到衙門裡辦什麼事嗎?」

    李才衡量了一下,他若進去,多半還是會被趕出來,眼前人看著和善,他在這裡站了半響,來往的官吏中只有他過來問他一聲,可見是個心地善良的,若是他能幫忙就好了。

    李才心中默念了一聲「對不起」,就低聲問道:「大人,糙民,糙民想找李江李大人。」

    「李大人?」葛賢詫異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李才一番,問道:「你找李大人什麼事?不是,我是說李大人日理萬機,若不是太重要的事不會見你的。」

    ☆、520.第520章 上門

    李才沉默下來,他總不能說他是因為李江占了他家的田地,所以來找他算帳的吧?

    葛賢見他沉默,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說不定是什麼機密事不好說出來,葛賢猶豫著要不要幫幫他。

    實在是李才長得太有欺騙性了,一看上去就是老實且心地善良的人,當然,作為官員,葛賢自然不會因為外貌就認可一人,所以李才若是什麼都不說,他只怕不會出手。

    但李才說了,李才低聲道:「今天上午李夫人到梅莊帶走了張七一家……我,我也有些事想和李大人說……」

    話說得不清不楚,但葛賢卻是面色微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才,同樣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才。」

    「你是李村的人?」

    李才面色一白,戒備的看著葛賢。

    葛賢從他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

    葛賢是知道李村的事的,在當初同僚說起的時候,他就偷偷的查閱了之前的檔案。

    李江對他來說到底是不一樣的,就算已經從同僚那裡知道了事實,他也不太相信,非要親眼看一看證據,但看了證據之後還是有些不死心。

    這段時間,葛賢的內心也很糾結,是揭發李江,還是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的良心都不安。

    但此時苦主找上門來了,葛賢內心不是擔憂,而是高興。

    若是他帶著李才去找李大人,那李大人會不會改過,那樣一來,他既對得起百姓,也對得起李大人了。

    這一個念頭才生出來就「咻咻」的粗壯成長了,葛賢壓下心中的激動,轉身道:「我可以帶你去找李大人,不過到了李府你要好好說話,知道嗎?」

    李才沉默的點頭。

    葛賢就嘆氣勸道:「李大人性格溫和,還是很好說話的。」

    李才低垂著頭,臉上露出譏笑,但並沒有出言反駁葛賢的話。

    常義帶著一個護衛面無表情的對著宋谷,宋谷不屑的冷笑,一腳踏在凳子上,道:「爺今兒就瞧瞧,李府的奴才是怎樣囂張跋扈的!」

    常義上前一步,對旁邊的護衛使了一個眼色,對宋谷恭敬道:「大人,我們奉家主人的命令辦事,若有不恭之處還請見諒。」

    宋谷瞟著他們道:「那我說要你們的包廂,你們是讓還是不讓?」

    常義點頭,讓開一步,「大人若需要,自然是讓的。」大不了他們到樓下站著。

    但宋谷明顯是找茬的,所以他只是不屑的一笑,「本將倒也不稀罕你那個包廂,只是我若叫你們給我跑腿,你們是聽還是不聽?」

    常義臉上就有些難看,拱手道:「大人,我等還有任務在身,恕不能聽命了。」宋谷雖然是從二品的官,但他是木蘭的奴才,除了李石木蘭,也就只有皇上能越過他們直接命令他了,其他人對他都沒有支配權。

    宋谷冷下臉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常義,而樓下,葛賢正帶著李才離開。

    葛賢問過衙門裡的人,知道李江被李府的人叫回去了,就乾脆叫了一輛馬車,兩個人坐著馬車過去。

    不是他不願走路,實在是太餓了,路上他甚至還停下買了個燒餅吃,給了李才一個。

    李才目瞪口呆的看著,沒想到當官的還要吃路邊的東西。

    他看了眼手中的燒餅,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想到家裡的孩子就想留下來。

    葛賢見了就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才不好意思不吃,想到一會兒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也就不再留,直接吃了。

    李府的氣氛有些凝滯,主子被罰,雖然他們沒有親眼看到,但花廳那邊鬧得這麼大,多多少少也能耳聞一些,因此走路都比平時小心了三分,生怕撞到了主子的槍口上。

    所以此時葛賢上門拜訪,李管家就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回絕。

    李才暗暗焦急,越過葛賢道:「這位管事,我兄弟張七被你家夫人帶走,不知如何了?」

    李管家回絕的話就在舌頭上打了一個結,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才,對葛賢恭敬的點頭道:「葛大人稍後,我這就去回稟我家大人。」

    李管家問李才,「還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李才鬆了一口氣,道:「在下是李村的李才。」

    李管家眉眼一跳,微微點頭,疾步往花廳走去。

    葛賢對李才越過他的行為微微有些不悅,李才也知道剛才有些逾矩了,但事關生死,也顧不得許多了。

    李管家去得快,回來的也快,他畢恭畢敬的請倆人進去。

    此時孩子已經被抱回後院了,花廳只剩下張家一家及木蘭李江和傅氏。

    葛賢和李才一進門就看到李江和傅氏跪在地上,張家人正坐在椅子上。

    張七看到李才,就激動的跳起來,「李才哥,你也來了?」

    木蘭抬眼去看他,莫名的心就一松。

    葛賢和李才想過許多的情景,唯獨沒有想過眼前這樣的。

    通過木蘭的道歉及張家人的解釋,葛賢和李才總算是弄清楚始尾。

    此時是傅氏所為,李江不察,也說了李家的解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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