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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0:49 作者: 郁雨竹
    後頭的土匪頓時鼓譟起來,誰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上山的?土匪頭子說的多多少少都觸動到了他們心頭的事。

    蘇文沉著臉,「以往,定遠縣中一村才有一匪,後百戶一匪,現十戶一匪,以後你們是不是還想全定遠縣的人都做土匪?真到了那時候,你們覺得朝廷還會像現在一樣繼續容忍下去?現在本官還能招安,到了那時,只怕你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你招安為的也不過是你的仕途……」

    蘇文氣得罵人,「放屁!老子要政績有的是法子,用得著冒生命危險到這山里來嗎?我是真心實意為你們著想,新皇登基,對一切都比較寬容,而我們定遠縣有五年的免稅政策,現在已過了一年多,可三年多的時間,難道你們還不能叫家裡吃飽飯嗎?那樣,就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你們本身就懶惰!」

    蘇文不給對方說話的計劃,繼續喊話道:「本官打算將縣城北邊的地放出來給大家耕種,又免了賦稅,三年之內,本縣決不收一分稅,而,我們定遠縣東臨海,南接蕪州,北接忻州,西邊離府城又不遠,明明是交通要道,為什麼那些客商卻寧願多繞三天的路也不願經過我們縣城?都是因為有你們的存在!若是那些客商都過我們縣城,最起碼也能養活兩成的人!」

    「難道你們願意你們的子孫後代都為匪,也不願意他們有一個正經的出身不成?」

    土匪頭子後頭的人騷動起來,也有心動的,但更多的是遲疑。

    蘇文的所作所為他們也看在眼裡,這人一來正是莊稼收穫的時候,定遠縣因為臨海,雖然平整的土地有不少,但那些地方每到夏天都灌水,地都是鹹的,種的莊稼都是零零散散的收一些,別說吃飯了,就連稅收都不夠。

    雖然說朝廷免了他們這個縣的賦稅,可縣城一般是縣太爺做主,為了修路等等各種事情,縣太爺是有權收一些稅收的,那些稅收,每年都沒少過,可路和橋等從沒見修過。

    但去年蘇文來的時候就將他們的那些稅收都免了,一分錢都沒要,不過卻強制要求有壯丁的人家服役修路修橋,而富貴人家卻要出錢。

    他們當中就有不少人當時下山去替家裡人服役去了,他們本來心裡也有怨氣,只是沒想到蘇文並不像以往那樣不顧他們死活一樣驅趕他們幹活,而是準時上工,準時下工,給的飯菜也還不錯,最讓他們詫異的是,他們竟然還有錢拿……

    之後蘇文常跑到鄉下去與老農交流種地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他們雖然上山落糙為匪,但也不過是貼補家裡,家裡的親人和土地都還在,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是要下山的,有時候遇上農忙,他們還要回家去種地……

    對蘇文這個縣太爺,大部分人的印象都還不錯,這也是這次剿匪,見蘇文沒對他們下死手之後,土匪們也沒盡力的緣故。

    不然在一邊縮手縮腳的時候,土匪們若是拼命,就算不能突圍,也肯定能殺不少人,但石參軍和蘇文圍了人家三天,兩邊的人馬愣是沒有死亡的,只有幾個受了傷的。

    ☆、192.第192章 激怒

    土匪頭子見人騷亂起來,就揚聲質問蘇文,「你說的倒好聽,只怕我們前腳投安,後腳你就升遷走了,後頭來個什麼縣官誰知道?到時候還不是你們朝廷說秋後算帳就秋後算帳?」

    「再有,我們下了山,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你是官,我們是匪,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

    土匪們聽了都安靜了不少,當官的雖然也有好人,但他們縣就沒落著哪個。

    蘇文對此人恨得牙痒痒,石參軍也咬牙,「可恨此人距離太遠,不然我非宰了他不成。」

    蘇文顧不得回應他的話,只應承道:「諸位,我蘇文願意立下字據,只要不是被罷官,我都會留在此地五年!最少五年。」

    只可惜,土匪們心裡對蘇文存了疑,都不太相信,蘇文不由跺腳。

    才上到山裡來的李石就冷哼一聲,石參軍「嚯」的回頭,手中的劍橫在蘇文面前,這才借著周圍火把的光亮看到穿著短打的李石和背著弓箭的木蘭。

    石參軍皺眉,「你們是誰?」才問出口,蘇文已經驚喜的叫了一聲,「姐夫,姐姐!」

    李石黑著一張臉上前幾步,擋在木蘭跟前。

    石參軍和蘇文站的是一個平台,地方不大,容納個七八個人不成問題,先前李石是在下面一點的地方,現在站上來,剛好可以平視石參軍。

    李石對石參軍作揖道:「見過石參軍,蘇文麻煩您了。」

    石參軍的劍回鞘,瞥了一眼帶倆人上來的衛兵,笑道:「李先生有禮了,常聽蘇縣令提起您,沒想到能在今天見到李先生。李先生是什麼時候到的?也該和我們說一聲,和我蘇縣令也好下去迎接。」

    李石知道他們貿然上來犯了忌諱,可來回的請示誰知道要耽擱多長時間?

    李石也來不及解釋,歉然的對石參軍道:「事情緊急,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石參軍卻沒有怪對方的意思,只是在自身上找原因,看來他對底下的人訓練的還不夠,不然怎麼就敢把人直接領到這兒?

    也虧得這次是真人,若是冒充的,他和蘇文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哪裡,早聽蘇縣令說李先生智勇雙全,這下子正該請教您。」

    木蘭聽著他們沒完沒了的說話,頭疼的不得了,直接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怎麼做?就這麼些人,若是對面的人沒發現也就算了,若是發現,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石參軍吃了一驚,低頭去看李石身後的木蘭。

    他的人雖然減少了,但都是悄悄退走的,都走了大半天了,對面的土匪一個都沒發現,這人是怎麼發現的?還是……石參軍將目光放在李石身上。

    這個結果卻是李石和木蘭共同推測出來的。

    兩個人快馬加鞭的到了山外,進到內林之後馬就不能再騎,兩個人只好下來走路,山裡的痕跡向來瞞不住木蘭,雖然對方做過掩飾,但木蘭還是發現了大量撤退的痕跡,加上一路行來,兩人竟然都沒發現兵士,還是到了這處的山腳下才被發現。

    而且,李石只是拿出以前蘇文給他的手書和亮明身份,對方就帶著他們上山來了,雖然對方還在戒備他們,但李石看得出來,對方似乎也並不是很熟練,不是新兵,就是沒怎麼打過仗的兵。

    李石根據這些信息,再加上又知道海匪的事,自然能推測出石參軍派人回去增援海岸了。

    李石看向對面叫囂的土匪,問木蘭,「你有把握殺了那人嗎?」

    木蘭順著李石的目光看過去,對方那邊和這邊一樣,也是點了火把,可以說是燈火通明,所以木蘭看得很清楚。

    她抽了抽嘴角,「你們不怕被暗殺嗎?」

    石參軍抽了抽嘴角扭頭去看蘇文,蘇文就摸著鼻子道:「姐姐,這邊的情況不一樣,他們輕易不會殺朝廷命官的。」

    一開始他和石參將都還沒發現,行軍布陣都極其嚴厲,可是兩三天下來哪裡還看不出來?加上今晚要勸降對方,自然要把火把點起來了,倒是那邊見他們沒有強攻的意思之後也學著他們點起了火把,這樣交流也方便些。

    外面的人若是知道裡面是這樣的情況,還會在外面緊張兮兮的以為蘇文會被土匪大卸八塊嗎?

    木蘭凝神看了那個鼓動著土匪的土匪頭子,眯了眯眼,腳向左移了半步,點頭道:「應該可以。」

    「那就殺了他。」李石眯著眼睛道:「只要他死了,剩下的人就好勸降了。」

    蘇文興奮的看著自家的姐姐。

    石參軍本來有心要阻止,但見蘇文這樣也微微放下心來。

    木蘭打開背在後面的弓箭,將包著箭的布條打開,裡頭只有五支箭,木蘭選了一支,搭在箭上,李石擋住她,因為角度的緣故,對面的人並沒有看見她,木蘭就瞄準了對面,她緩緩的將弓拉滿,眼神犀利的看著對面,低聲道:「下!」

    李石就突然蹲了下去,木蘭的箭脫弓而出,對面的土匪頭子一直在留意這邊的情況,待他看到突然露出來的木蘭還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時,箭已經穿破他的咽喉,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面的木蘭,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木蘭的還有石參軍。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一聲令下,周圍的兵士全都搭起弓箭對準對面的人,戰事一觸即發。

    「等一下!」

    李石上前一步,拱手對對面的人道:「諸位可否聽在下一言?」

    土匪們被土匪頭子的死刺激到了,都有些騷亂起來,根本就不聽李石的話,大家都拿起各自的武器,要不是顧忌著,說不定真的會衝過來了。

    李石就看了木蘭一眼,木蘭就搭起弓箭she掉對方的旗幟,場面靜了一下,李石就道:「諸位現在可以聽在下說話了嗎?」

    「你又是誰?」

    「我是你們縣太爺的哥哥,我聽說你們要殺了我這弟弟,我就親自過來看看!」

    對面的人一噎,然後就不服氣起來,「明明是縣太爺追著要殺我們的!」

    「沒錯,剛才你還殺了我們的老大……」

    「大家別跟他們廢話,我們衝上去為老大報仇……」

    「然後和他共赴黃泉嗎?」李石冷著臉看向他們,「你們是覺得你們縣太爺不敢殺你們嗎?」李石冷笑道:「你們縣太爺心軟,我可不是個好人,就算將你們滅了又怎麼樣?就憑他將盤踞多年的土匪給剿了,我在走走關係,多的是機會將他送離這裡,難道你們家裡那些老弱婦孺還能追著他要殺他不成?」

    對面鼓譟的聲音漸漸小了。

    李石冷哼一聲道:「是了,你們現在大多是家裡的壯丁,你們若是死了,你們的父母妻兒只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就算不餓死,到了冬天也未必不會被凍死。」

    對面的人紅著眼睛看李石,眼裡迸she出來的仇恨幾乎要活吞了李石。

    石參軍擔憂的看著李石和蘇文,蘇文也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對姐夫的信任。

    「覺得我是個壞人?該千刀萬剮?」李石儘量將聲音放大,好讓對面更多的人聽見,木蘭見了微微皺眉,就悄悄的退下去就近掰了一個長大變老的竹筍,將那個可以包起來的殼交給李石,李石挑眉。

    木蘭就將小孔的那邊對這他的嘴巴,李石會意,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醫術上說的聽筒,那反過來用不就是……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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