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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0:49 作者: 郁雨竹
    他就知道,她們一定不會超過一刻鐘就和好了。

    何三當天並沒有在林子裡久待,他覺得他受了驚嚇,所以要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進來看看。

    因為有了底氣,何三也不怕何錢氏吵鬧了,直接出去,只說他在林子裡轉了半響,已經選定了地方,明天再去打獵。今天要準備一些東西。

    何錢氏想想也是,打獵可是高危職業,是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第二天,何三郎就在何錢氏的殷殷期盼中進了林子,他在木蘭說的那片轉了半天,看見了四隻兔子,三隻野雞,還有一隻肥肥的狍子從他的不遠處跑過,只是很可惜,拿著鋤頭的他怎麼也抓不住,最後氣惱的將鋤頭扔在地上,咒罵了一句就出去了。

    何錢氏看見何三回來,高興的迎上去,見他兩手空空,臉上的笑容就一僵,「你咋什麼也打不到?」

    「打到什麼?我又不會she箭,你倒是去追兔子看看,你能追到嗎?」何三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將鋤頭丟開,粗聲粗氣的道:「我餓了,趕緊把午飯端上來。」

    「怎麼就追不到?木蘭就可以,而且不是教了你法子了嗎?兔子抓不到,野雞總能抓到吧?」

    「我連野雞的窩都沒找到,怎麼抓?行了,行了,反正我不去林子了,有本事你自己去吧,木蘭可是說了林子裡有些地方不能去,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何錢氏不以為然,既然木蘭一個小姑娘都可以,他們為什麼不可以?

    何陳氏一直在屋裡聽著他們的話,聞言冷哼一聲,對何王氏譏笑道:「老三媳婦想的也太美了,那林子要是誰都能去,現在還能輪得到她?」

    何王氏嘆道:「也是窮怕了,你看咱們家,也就只能勉強給孩子們吃飽,真要有個天災人禍什麼的,只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何陳氏眼裡泛著寒光,「咱們家有地有人,比李家和蘇家不知強多少倍,他們要是肯干,何至於如此。」想到這裡,何陳氏的心就如同活燒似的,眼裡不由泛紅,「當年我家是揭不開鍋,這才讓我嫁到這裡來的,你們怎麼也這麼傻,跳進這火坑裡來。」

    何王氏不語,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們有什麼辦法?更何況,她家又比陳家強多少去?

    而且當時也沒想到何家的男人竟然能懶成這樣。

    何家三房雖然一直有矛盾,三妯娌之間也時常吵架,但真要說不可調和的矛盾,也只有三個媳婦和丈夫之間的了。

    何家當年搬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資產,置辦了二十多畝的地(別看多,產量低),只要勤勞肯干,家裡沒有誰生病或天災人禍的大筆支出,家有盈餘肯定能做到。

    偏何家的後代不給力,子嗣越生越多,但人卻越來越懶,何家四個老爺們耕種的地三畝的收成只比得上人家兩畝的收成,加上家裡孩子又多,每年的糧食交完稅後也就夠填飽肚子。

    鳴鳳村大部分的人都很勤奮,做完農活之後還儘量擠出時間去城裡找些活干賺些零花錢,別說男人,就是七八歲的小姑娘也能打些絡子之類的拿去賣。這就是和府城毗鄰的好處。

    由於何家的懶,鳴鳳村的村民就不太喜歡何家人,平時有什麼事情也不喜歡叫他們,何家的三個媳婦嫁過來的時候何家的情況還算可以,誰知道娶了媳婦之後何家的男人更懶了,每年因為播種的事何家不知爆發多少戰爭,可就是這樣被媳婦們壓著,何家依然是鳴鳳村最後一家播種的。

    何錢氏對丈夫的不爭氣已經習以為常,心中雖然氣惱,但也沒有辦法,只好拿了簸箕在門口撿來年需要的種子,一邊望著山林出來的路,想著看看木蘭的收穫,然後再套一些話。

    而林子裡,木蘭將陷阱布置好,這才收拾東西離開,出去的時候拐到自己以前布置的陷阱,查看是否有獵物,只是很可惜,因為她長久沒有更新過陷阱,動物們不說學精,但起碼有了危機意識,今天她一個收入也沒有。

    木蘭微嘆,就看這幾天能不能逮到大傢伙了,不然過年就有些艱難了。

    何錢氏看見木蘭也是空著兩隻手回來,目光就放在她背後的背簍里,「木蘭今天打著什麼了?」

    木蘭知道她在想什麼,對於哭窮她早就駕輕就熟,當下就苦著臉道:「現在天越來越冷,動物越發不好找了。」

    何錢氏就笑道:「這有什麼,你們家不還有一個小李相公出去擺攤嗎?每日有個幾十文,不知比我們強多少。」說到這裡,語氣就忍不住泛酸,要知道府城一個店小二的月錢也就是三百到五百文不止,而李石輕輕鬆鬆的在街上擺攤每個月就有五六百文的收入。

    這個她可是專門算過的。

    木蘭苦笑,「嬸子只知道他每天拿回來的那十幾文錢,哪知道他寫字也是要費筆費墨費紙的,這樣一通算下來,一個月也不過收那二三百文的錢,可我們倆又不會做生意也不能耕種,家裡還有四個孩子要養活,開春還要送兩個去上學……」木蘭臉上的苦色更甚,「現在我們家就指著來年風調雨順,租子也能多收一些,別叫我們再出去買米吃就好了。」

    何錢氏眼睛一亮,是啊,他們家新搬來的,至少到明年七月之前,他們家還要買糧食,這樣算下來,他們家的日子不定過得還不如他們呢。

    何錢氏滿意了,拿出長輩的款教訓道:「你們家先前也太拿大了,不該做這麼大的屋子,隨便搭一下能住不就行了?將錢省下來也有別的用處。」

    木蘭忙辯駁道:「反正以後就要在這兒落戶,這住的地方自然要做得好一點。」

    說到這個,何錢氏想起村子裡的議論,眼睛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這屋子都是掛在小李相公的名下?你和你弟弟妹妹不虧?以後他們家發達了,要是不要你了可怎麼辦啊?」

    木蘭眼中異彩連連,這麼久了,總算是有人問起來了,她和李石可等了許久了,當下就道:「這個卻是嬸子誤會了,當時建房子的時候兩家都出了錢,因我舅舅幫扶,所以我家出的錢較多,這房子一共三進,前面一進的地契是在我表哥名下,最後一進在我弟弟名下,本來這第二進,也就是我們正住的這個是要放在兩家的名下的,可衙門裡說沒這個規矩,大家商議了一下就記在了我弟弟名下,但立了單子,以後給我做嫁妝。」

    何錢氏瞪大了眼睛,「這一棟房子也能這樣分?」

    木蘭就笑道:「這也不算是一棟房子,嬸子可能沒仔細看過,這三進之間的空地大,可以隨時分作兩家,就是在中間起牆也使得,不過就當是兩家將中間打通合在一起罷了。」

    「那當時你們怎麼不分開做房子啊?這樣豈不分得更清楚?」

    木蘭解釋道:「我們兩家除了我和表哥年紀大些,其他都是孩子,分開了怕有人欺負,要是出了什麼事也呼應不到人,反正當時兩家長輩的意思就是以後兩家一起過了,加上我和表哥又有婚姻在身,也就不忌諱這些,以後阿文和江兒要有意見再分開就是了,反正也不多麻煩。」

    何錢氏見她提起姻緣一點扭捏不見,就以為她年紀還小,不懂這些,就笑道:「這的確不錯。」心中暗道:傻妞就是傻妞,雖然能幹,卻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看,她一問就什麼都說了,哪裡像那小李相公,讀書人彎彎腸子多,不管她問什麼,他都能擋回來。

    想到這裡,就有些可憐的看了木蘭一眼,這姑娘現在這麼能幹,以後小李相公不負她還好,那小李相公真要負了她,這幾年的辛勞成了別人的不說,只怕還嫁不出去了。

    畢竟倆人現在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了,就算鄉下人沒這麼多的講究,但以後要再找到好的也難。

    何錢氏嘆了一口氣,對木蘭也沒有多羨慕了。想想她七八歲的時候在幹嘛?雖然還是要幫家裡幹活,但因為上有父母,底下又有兄弟姐妹,所以並不多辛苦,和當家的木蘭比起來不知幸福多少。

    何錢氏嘆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緊閉房門睡覺的何三,決定還是算了,這樣一個東西別死在裡面就好了。

    ☆、44.第44章

    木蘭對這次的陷阱很期待,一大早就要進山,李石見了皺眉,「現在進去不危險嗎?還是等正午了再進去吧。」

    「都差不多,只不過大早上的比較冷罷了,你放心好了,現在林子裡的雪還沒有全部化掉,動物是會留下痕跡的,小心一些就可以避開。」

    李石想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進去吧,反正這幾日對聯也寫了不少,正好休息半日。」

    「還是不用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山,」木蘭見李石堅持的樣子,只好低頭同意,李石堅持要做的事情,木蘭從來阻止不住。

    李石背了背簍,囑咐四個孩子就在家裡不要出去,順便將紅紙裁好,回來他要用。

    四個孩子都乖巧的點頭。

    何錢氏看見倆人一起進山有些驚愕,問身邊的何王氏,「不是說那小李相公只會拿筆,不會打獵嗎?怎麼他也進山?」

    何王氏不在意的道:「可能是放心不下木蘭吧。」倒了東西就回屋。

    何錢氏撇嘴,要真擔心早就跟著一塊兒進了,想不通何錢氏也不想了。

    木蘭引著李石往裡走,低頭解說一些痕跡,告訴他什麼痕跡預示著危險,看見什麼痕跡一定要避開,並且根據痕跡判斷動物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甚至地上痕跡的聯繫也要判斷出來。

    李石聽木蘭的解說,覺得木蘭是親眼看到一樣,什麼動物追著什麼動物,在這裡又遇上了什麼,是進攻還是後退她都知道。

    李石看著地上的痕跡,還是一頭霧水。父親說的沒錯,他對讀書有天賦,不代表他對其他也有天賦。

    木蘭說了好一會兒,就引著李石朝另一條路上走,道:「我平時不走這條路的,因為這條路有些猛獸的痕跡,我走的那條出沒的都是些小動物,不過這條路要近得多。」

    李石看著斑駁的樹影和雜生的糙叢,幽幽道:「我看不出這是一條路。」

    木蘭一愣,繼而笑道:「這自然不是一條人走的路,這是動物的路。」如果是人開闢出來的路,自然也沒有了這些痕跡。

    李石好奇:「動物也有路?」

    「當然,人喜歡循著一定的軌跡行走,動物也一樣,只不過它們比人類更直接些,你不能看見它們總是胡亂走動就覺得它們不是在走路。」

    李石看向四周無差別的樹林,「我沒發現這和其他的地方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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