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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鄭元城被何惠娟撓得很狼狽,就只是立在那裡,隨便她怎麼哭斥怎麼懲罰。天明後襯衫領帶都被扯歪了,後來魏宅那邊打電話過來。

    魏欣怡的別墅是單獨在郊區的,平素不和魏老大同住,只有專門的姆媽和菲傭照顧著。聽姆媽在電話里說:「先生什麼時候回來?欣怡小姐早上燒得更厲害了,一直在呢喃著先生的名字。」

    那會兒鄭元城還不能確定照片是誰發給何惠娟的,倘若是魏老大,那麼他此刻的表現一定是慎微的。鄭元城便在電話里沉聲應道:「知道了,告訴她我很快就回去。」

    告訴她、回去……?

    這樣的用詞,何惠娟唇角哆嗦地看著,心便漸漸薄涼地往深谷里落。

    鄭元城看她,因為哭鬧而憔悴臃腫的臉,愧欠萬分地低頭寬撫:「惠娟,這一兩年,可能都是這樣。但我之後,會來給你好好解釋的!」

    說著就披上外套下樓去了,留下何惠娟吧嗒一聲坐倒在床沿。

    事情不是魏老大讓人做的,魏老大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他一個殺手鐧分心,並不知道背地裡是誰,但樂意看鄭元城是怎麼處理這件事。

    鄭元城必然是有痛苦糾結的,否則太風輕雲淡,未免說不過去。

    看他每日出門去何惠娟那邊回來,臉上都帶著頹靡與糾結,魏老大就示意保姆。有天中午天晴,魏欣怡在別墅的花壇邊曬太陽,保姆就對鄭元城說:「叫欣怡小姐也懷一個,先生就不會這麼痛苦難捨了。」

    鄭元城沉聲吭了句「唔」,這便算是應了。話傳到魏老大耳朵里,魏老大扯了扯嘴角,心下微鬆口氣。

    ……

    這會兒鄒茵聽到這些,她也不懂該怎麼安慰,顯然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她就問何惠娟說:「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何惠娟倒是努力平靜了,雖然多有憔悴,但那脾氣中的快刀斬亂麻又上來,應她道:「打算賣掉房子,再盤掉店面。鄒糖糖,我想換個沒有他的地方,帶安安去過一個嶄新的生活。」

    時值年底,新聞里播報到處都在霜凍下雪,這種時候一個女人帶著嬰兒能去哪裡呢。

    鄒茵聽得蹙眉,兩手輕輕地兜著睡醒的安安:「孩子還這么小,都快要過年了,你一個人在異鄉異地怎麼應付得過來?要不等年後你恢復了些,我陪你去趟旅遊散散心,不要太辛苦自己。」

    何惠娟默聲。

    她爸爸便在旁邊附和道:「去的是H市,不遠,她小姑在那邊,沒有結婚,一個人單住著。已經說好了,這邊的房子店鋪慢慢來,先過去散趟心,住段時間也好。」

    既聽這麼說,鄒茵才放下心來。元旦的三天她除了處理公司事務外,便多在何惠娟這邊幫她寬心。五號何惠娟便走了,H市在隔壁省,也是個環境上佳的著名宜居城市,何惠娟的爸爸陪她過去,鄒茵清早把他們送到動車站,然後便一個人搭公交慢悠悠的坐回來。

    最好的朋友就這樣離開,她的心也難免空落落,時有回憶起從前的事,便感到幾分酸澀。好在年底工作忙碌,除了要針對這次的展會做長篇大論的總結報告,還要應付日常的事物,經常晚上到家還要加班,倒也填補了空虛,沒有太多的空暇去想其他。

    八號那天陳勤森發來簡訊,問她想得怎樣了,周五晚上看電影有沒空?

    鄒茵算算已經過去十一天,就也沒忸怩,答說好。

    周五下班陳勤森來接她,那天是個陰天,他穿著黑色的棉服站在大樓前,側影在風中精緻如削。看見鄒茵俏生生的從電梯裡出來,陳勤森就摘掉手套牽住她的手,問她要去哪裡吃飯?說先吃點東西,電影七點四十五才開始。

    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莫名的叫人心安且舒適。鄒茵答說:「好,都可以。」

    兩個人便在萬達三樓的美食城裡,就近吃了個鴛鴦小火鍋。看的是當年上映的新片《推拿》,反正淡淡的,看的不是電影情節,只就是想見一見面的味道。

    送鄒茵回來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分岔路的便利店門口,陳勤森又買了包煙。然後問鄒茵:「去哪邊?」

    鄒茵剛準備說:「陳勤森,我們還是分手吧。」

    陳勤森便仿佛洞穿她,即刻冷蔑地打斷道:「鄒茵,你不想今晚被老子做得太慘,最好就別把那句話說出來。」

    說著便過來攥住她的手,把她往副座駕里搡進去。

    第四十四章

    後來去的是鄒茵那邊。

    一路不怎麼說話, 陳勤森在樓下店鋪里買了夜宵,市井化的小區普遍睡得都早,兩個人提著餐盒安靜的上到四樓。打開鑰匙進門,陳勤森往夜宵在餐桌上一放, 問鄒茵說:「何惠娟走了?」

    鄒茵答是:「前幾天就去了的, 在她小姑那邊過年。」

    「那還好。」陳勤森答了一聲。

    半個月前彼此間還好好的, 恩愛如蜜, 但自從知道這一切都是陳勤森擺的局, 不自覺間便又回到之前的平淡安靜。

    陳勤森劃了劃鄒茵在燈光下白皙的臉:「先吃夜宵吧,冷了。」

    一盒大份的雲吞麵,兩人各取了小碗裝著吃, 陳勤森給鄒茵撈了個滷蛋, 叫她再忙也別把自個餓瘦了。吃完他就自己進衛生間洗澡, 也沒問鄒茵要不要一起洗, 洗完出來柜子里取了乾淨內褲換上,便赤條條的先躺去床上發愣。

    鄒茵也去洗了過來, 身上包了一件長睡袍躺到另一旁。他流氓氣兒上起來的時候她也忌憚著他,沒敢跟他再提分手的事, 也沒把他往外攆。

    住的這套房子比陳勤森那邊要冷些, 才落進去的被窩裡涼颼颼的, 陳勤森的手在他那邊頓了頓,然後便摸索過來五指扣住鄒茵, 低著嗓子問她:「有沒想我?就因為不會懷孕要和老子分?老子要的是你的人, 又不是你肚子!」

    俊逸的眉眼貼近過來, 又聞到一絲熱烈的逼迫。

    鄒茵想起前陣子兩個人那麼濃情的纏綿,陳勤森都把枕頭墊著她腰屁股不讓動了,她上個月的大姨媽還是照常來。她就背過身去不看他,說:「那你就忍心對三個大人撒謊了?明明知道殘酷。反正懷不上的是我不是你,之前相親的那麼多女孩子哪一個也不差,你又何必作難自己,再去找回來啊。」

    陳勤森扳過她肩膀,抵著她耳朵問:「鄒糖糖,你說過的話是放屁嗎?老子不育,你就能跟老子提試管胚胎,換到你自己的身上,怎麼就不行了?」

    鄒茵抿著唇,雙目濯濯地盯著他不應。

    陳勤森又說:「大不了跟老子結了婚,過幾年真不會生了再離,反正你這個樣子跟著老子,結沒結婚又有何區別?要麼你就去找個帶孩的二婚,否則像我這麼愛你的男人,你再哪裡去找第二個?」

    嗓音磁啞,噙著幾許霸氣和柔情,鄒茵被他說得心頭一酸,又想起那個帶著大肚子女人回家來的遙遠謝工。真結了她就離不了他了,即便他這麼糙烈,但她對他有多麼的眷和愛,怕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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