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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鄒茵見到陳勤森的時候,他隔著窗子坐在板凳上,冷俊的臉龐不掩躁鬱,有徹夜不眠的青灰。鄒茵看了不免又難掩心疼,陳勤森問她:「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鄒茵的眼眶便有些濕潤,瞥過頭。

    她把當天的事情做了證,那天晚上的陳勤森和她在一起,兩個人八點多的時候點了餐,隔天清早又點了粥,送餐的小哥臉上有顆痦子;她和陳勤森一晚上,他們房-事用了四個保險套,次日去前台結帳時前台小姐需要支付全盒的錢,說是按規矩拆開就是一盒,當時陳勤森付了現金一百四十多塊。而她那件被撕壞的裙子,出來時也被收拾衛生的阿姨要走了,因為看面料稀罕,扔了可惜。

    說這些的時候鄒茵有些赧然,但都具實說了。工作人員派人去應證完畢,不兩天陳勤森就從裡頭出來了。

    站在郊外拘留所的門外,晌午陽光灼灼,陳勤森錚錚的短髮都長出了不少。鄒茵咬著唇,問他:「你幹嘛自己不說,白吃這麼多天苦頭?」

    陳勤森答她說:「你不是在和那個姓駱的談戀愛?傳出去知道你還和老子睡覺,你不把老子恨死。反正沒做過的就是沒做過,早晚會查清楚。」

    鄒茵就打了他一拳頭,自己鑽去了車裡。

    小車靜靜的往市里開,郊外的風掠過半開的窗子,把鄒茵鬢角的碎發吹來拂去。陳勤森坐在副座上,看她姣好的模樣,心底里還是很愛她的。

    他就把手伸過去,覆在她纖柔的手背上輕輕捻著,此刻的憔悴和疲憊不掩。

    鄒茵心就有些軟,她對這種心軟生出緊張,就板著臉對陳勤森道:「陳勤森,你等下別又說出我不愛聽的話。想想你的女朋友,我們都是成年人,做人應該要負責任。對你,對我,都是一種尊重。」

    陳勤森就把手鬆開,淡漠地說:「哪來什么女朋友,前段時間就分了。」

    這才多久他就又?鄒茵聽得一堵,正要劈頭蓋臉的訓他。陳勤森又接下去道:「老子不育,你讓我怎麼娶?」

    他俊逸的臉龐立時頹唐下來,像在說一件多麼喪絕的事。

    聽得鄒茵心頭一震,不由氣怒道:「陳勤森,你在胡說些什麼?」

    陳勤森微不可察地揚了揚眉:「那天唧吧癢,怕是不是得了髒病,去醫院乾脆做了個全身檢查。事是沒事,就說龜-頭太久沒做悶騷了,還有精-子成活率低,難下-種。要不然還得把你也拉去,誰知道是不是你在姓駱的那裡傳來的?」

    「吱----」白色馬自達在空曠的公路上來了個急剎車,一道雋挺的身影從副駕的門裡被推出來,聽見女人惱羞成怒的聲音說:

    「陳張寶,你現在就給我下去!」

    陳勤森就低著下巴,迎風說了句:「把電話扔給我。別告訴家裡兩老的,老子自己會找機會說。」

    第二十八章

    眼望著鄒茵的車絕塵而去,陳勤森給阿K打電話:「在哪裡?過來接下我。」

    阿K急得舌頭都上火了,每天被陳茂德追問又不敢直說,過得水深火熱。聽到電話詫一聲:「阿、森哥,你哪來的電話?」

    陳勤森點了根煙:「老子出來了。在X市北郊外的路上,你出來多帶點錢。」

    阿K馬不停蹄,半個小時不到就出現。還以為他使賄-賂了,出來的時候帶了個手提包,裡頭塞著厚厚一大沓。

    陳勤森用手撥了撥,叱他:「你傻啊,老子沒犯事光明正大。買套衣服訂個房間,沖個澡去去晦再回去。」

    阿K心想阿茵嫂真是神了,怎麼一請她,森哥就沒事樣的放出來。問說:「森哥後來怎麼跟局子裡解釋的?」

    「怎麼解釋,找到那晚上睡過的小姐作證了。」陳勤森漠著一張臉答他。

    回去在萬景華庭的公寓裡睡了一整天,隔天中午十二點多才回到水頭村。

    那會兒恰值國家打-黃-掃非最勢氣凜然的時候,聽說臨近的D市整個被一鍋端起,他這個當口惹出這樣的事,情形可想而知有多嚴重。

    陳勤森的酒吧和莊園,在案件查清前都被勒令關門停業整頓,酒吧還算少,罰了十多二十萬,但莊園可就麻煩了,除了罰款,大片的向日葵、甘蔗地和魚池等,都是要經人日日打理的,趕在成熟季節一耽擱,工人們再一撫恤,加上他今年買這塊莊園所花的錢,差不多六七百萬就被套住了。

    2014年全球經濟正陷入萎靡,多少企業和職工戰戰兢兢生怕破產失業,陳家在東南亞和國外的許多產業也都是低調在周轉,這麼一損失,在活錢上就損去了一個大窟窿。

    短短几天,陳茂德的頭髮都白了半片,眼看著陳勤森一輛黑色吉普越野開進院子,走下來一道冷雋筆挺的身軀。他就殺將將過去劈頭蓋臉罵:「歹仔,家風忘乾淨了,還在外面找小姐?好好的女朋友都被你嚇走了!上面老爺子還盯著,這麼快就想把祖業敗光?」

    陳勤森關車門,掩下目中的倦憊,轉頭對陳茂德說:「要是沒叫小姐,老子現在能這麼快說得清楚?派系了,欠下的窟窿明年雙倍賺回來給你。」

    陳茂德從沒聽過兒子用這種抱歉的口氣和自己說話,聽得不由楞了一楞。

    他眼皮子酸酸地眨一眨,又叨叨道:「老子……你老子我在這裡!想自己當老子就快點結婚,沒找到以前,大帳上的錢都給你凍結了,不要再想拿去開銷!」

    陳勤森進去,見了老爺子。

    老太爺倒是穩坐泰山的,上下把他微一掃量,囑咐道:「事情沒有空穴來風,陳家的風骨,百忍中庸,伺機而發。該出手還是該斂芒,你心裡有個度量。」

    陳勤森恭聲應是,自去牌位前進了一柱平安香。

    下午的時候徐蘿蔔過來,他就叫徐蘿蔔:「把阿大空手套白狼的消息,過個十天半月放出去。」

    徐蘿蔔嚇了一跳,眼下阿大打著招牌到處融資談項目的圈錢,還去政-府里申請什麼建設基金之類的,這麼把風聲散播過去,阿大要上吊啊。

    徐蘿蔔就訕訕問:「這個會不會太絕了?聽說元城哥前段時間把地也投進去跟他們做,對他怕是有影響?」其實他疑心這件事和鄭元城有關,但他不敢說。

    陳勤森凝神,這次犯白的事,背地裡能布置得這般周密,又剛好挑在鄒茵也在S市的時候,可見對自己那點斷不掉的情-事也深諳於心,雖說最後損了名和利,但好在也有人證脫掉干係。其間的彎彎道道,陳勤森不是沒去想過。

    他也不直言,只說道:「所以叫你放個十天半月,先讓姓魏的得瑟幾天。其餘的老子心裡有數。」

    徐蘿蔔聽他這麼說,便應了個是出去了。陳勤森又把他叫住,叫他一會帶瓶胃得安回來。

    大抵是拘-留所里的強熾光審問與精神上的困頓焦慮,隔周鄒茵回去,就聽姑奶奶說陳勤森胃病又犯了,吃不進東西。

    那會兒姑奶奶已經不在大灶上掌勺了,年紀漸大體力不比年輕人,改去做了調涼菜擺桌宴等輕省事。張氏煲的陳勤森不愛吃,她就叫姑奶奶把食材帶回去,給她煲了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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