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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而陳勤森自從那天在電話里應了個「好」,接著掛斷電話後,就真的沒有再找過她。大概他這次真的是被她刺傷,決定互相不再理睬。
Z城的媒婆經常拿著相片、八字簿什麼的去到陳宅里,陳勤森如果不在家就由張氏接待,如果人在家,他也會接過照片翻一翻,看對眼了就留下女孩子的電話,得空的時候約出去見個面、吃個飯,或者聊下天。媒婆們給他介紹的女孩子,大多是二十四五歲的,有些小點的二十一二歲,當幼師的、當護士的、公司里上班的白領都有,反正他那段時間裡為著這個看似很忙。
七月中旬的有一天,鄒茵和同事聚餐完從萬象里出來,那會兒剛下過一場雨,她低頭從包里掏傘,就看到路邊停下來一輛熟悉的黑色小車。陳勤森穿著休閒T恤裝從車上下來,然後另一邊門打開,也下來一個清麗玲瓏的女孩子。
陳勤森站到車門前等她,對她說:「小心點,路滑。」
他的嗓音低柔,人也雋挺有型。女孩子看他的目光裡帶著愛慕,又有幾分羞赧的侷促。是個二十二歲上下,蘋果臉,眼睛亮而大,應該是個很適合做老婆的女孩子。輕輕對他答一句:「嗯,森哥。」
陳勤森虛扶了下她的肩:「餓了沒?等下多吃點。」一撇頭,看到台階上站著的鄒茵,他也只是頷了頷首,然後從她身旁略過去。
他對她從來死攪蠻纏,鄒茵習慣了他的不罷不休,還從沒見識過他這般冷漠的一面。不曉得為什麼心裡石頭一沉,反而莫名有些空悵。
這次的見面陳勤森也沒有像從前的幾次那樣,過後難免給她發一兩條簡訊什麼的。這次見過也就見過了,並沒其餘遺續。
八月初鄒茵就去S市參展了,同行的設計部代表就只有她一個,另外三個是市場部總監與公關部的翻譯同事,還有兩名工廠上派來搭把手的高級技工。
地點在S市世博大廈的展廳,這次展會的規模挺大的,右邊的一樓和二樓都是。那幾天左邊的一樓剛好也有個會展,是個古玩鑑賞類的,兩個擱在一塊開辦,古往今來,倒是相得益彰。下榻的酒店離著展廳大概打車有20多分鐘的距離,在S市這樣一個繁華的大都市,其實並不算是遠,一切進展得都算順利。
鄒茵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陳勤森。她的展館在二樓,那天上午她正與一個瑞典商人在廊上交談,不經意一低頭,竟看到陳勤森一身莊肅的正式著裝,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從門外走進左邊的古玩大廳。
陳勤森是替老爺子來的,香港一個拜把子的古玩泰斗今年八十大壽,老太爺陳崇璋年老不便遠行,就叫陳勤森帶著老管家和阿K過來代為見禮了。正好這邊有個鑑賞會,舉辦方因為聽說陳崇璋關門親傳的孫輩嫡長大少爺在,就連忙親自把他也請過來了。幾個人恭維著,鄒茵聽到陳勤森低醇而涵養的嗓音:「認個臉熟,今後余叔多關照。」
「哪裡哪裡,有陳大少爺的光臨,蓬蓽生輝啊!」那個姓余的顏面堆笑。
陳勤森正好側過臉與人握手,也不知道有沒注意到對面樓上這邊鄒茵的存在。鄒茵卻是不自覺地看了他幾分鐘,莫名感覺這樣的陳勤森有些陌生。
之後鄒茵就時常看到他在左邊展廳里進出,偶爾鄒茵會在一樓,瞥見他從左側玻璃門裡出來,但兩個人並沒有打過照面。她那幾天都穿著白色的職業襯衣與筒裙,辨識度甚低,他可能並不知道。
會展五天結束,收場地的那天,同行的公關部女同事因為低血糖頭暈,叫市場部的兩個扶著先回了酒店。鄒茵和兩名技工把餘下瑣事處理好,出來的時候就差不多12點半了。因為趕今晚的動車回去,她打算趁著下午的空檔去逛逛,買點兒東西,便告別了那兩個技工慢悠悠地往大廳外面走。
出大廈下台階的時候,看到陳勤森一個人站在幾步外的牆邊打電話。他的語氣很溫和,貼著話筒說:「知道了,照顧好你自己,別太在意我。」
也不知道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麼,看見他揚了揚眉,低低地勾唇一笑。鄒茵就猜著他最近估計是有個女孩看對眼的。
她正準備舉步移開,陳勤森掛完電話,微一抬頭看見她,就對她說:「還沒吃飯?一起用個便餐吧。」
看他這樣平淡的目光和語氣,顯然是早就已經注意到她也在這裡。話說完,抬起下巴偏過視線,雋逸如削的臉龐上無甚波瀾。
兩個人水火不相往來也算有些日子了。
鄒茵不曉得怎麼的,鬼使神差地竟也沒有推拒他。
兩個人在附近一個僻靜的餐廳里點了自助,鄒茵取了份粥,陳勤森舀了一盤通心粉。
銀色的碗勺發出金屬觸碰的叮叮輕響,陳勤森問鄒茵:「結束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鄒茵答說:「原定明天下午的飛機,聽說颱風要來,臨時退掉改今晚的動車了。」又問陳勤森怎麼會在這裡,準備幾時走。
陳勤森抿了口橙汁,應道:「替老爺子參加個壽宴,大概還有兩天。」
她奇怪他竟改喝了果汁,便作無心地問:「那天那個女孩子相中了?」
陳勤森淡漠地回答:「淘汰了,又換了兩個再相著。」
這樣的答覆對他而言一點也不意外。鄒茵問他為什麼,看著挺好的呢。
他冷銳的長眸似掃了她一下,帶著點刺探的意味,大抵是想看她是否出自真心。然後不屑道:「忽然不喜歡就不要了,又不是不能再找。你不也這樣?沒共同語言。」
鄒茵無話,兩個人就沒再說什麼。
吃完飯陳勤森問她:「要不去買點東西?今天阿K和管家都在沈宅,我也沒什麼事,陪你逛逛。」
鄒茵鬼使神差的,嗓子眼裡堵著話卻沒說出拒絕,只腳步往門外走。
兩個人去了就近的商場,因為臨近七夕,一樓專櫃的首飾都在打折。導購員小姐看到他們以為是一對情侶,笑靨如春地迎過來說:「先生您好,我們這邊的情侶玉佩都在打折,您要不要帶這位小姐過來看看。」
陳勤森沒拒絕,自踅步跟了過去。
一對上好的游龍戲鳳羊脂玉,合在一起是心形,分開了是月牙兒,玉色潤澤,脈理堅密。陳勤森識貨,看看價格三萬二,他就叫導購給裝盒了。
鄒茵張口,正要問他買這做甚,陳勤森業已轉過頭來答:「買就買了,老子自己買回來存著。你要你就拿去?」
鄒茵沒要,挑了些之前心水已久的化妝品,又買了兩條裙子,原本正要去刷卡,不料陳勤森又已經替她結了帳。
她就站在電梯口停住,問他:「陳勤森,你錢多啊?你要這樣我不逛了。」
陳勤森手上提著大包小盒的,對她凜眉一哂:「又不是之前沒刷過,都刷過老子9年了,差這一次?」人糙錢多說的就是他陳家大少了,電梯叮一聲響,他過來虛扶了她一把,兩個人一起走進去。
出大廳的時候,差不多下午的五點多鐘,在商場裡對外面沒有察覺,也沒看到手機里的橙色預警簡訊,原本以為隔天清早才到的颱風竟突然提前半天而至,只見大街上垃圾桶、掃把、塑膠袋什麼的肆意亂飛。剛走到一家砂鍋店門口避住,連地板上洗菜的大臉盆都差點飛過來,漸得鄒茵的小腿上幾點污漬。店老闆要關門,兩個人沒處站,陳勤森就問鄒茵:「你住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