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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她那天晚上是因淋了雨有點頭昏,便吃了感冒藥先睡了,隱約電話吵人,她摁了靜音,後面手機沒電自己關機了。醒來看到是陳勤森問剃鬚刀,她就沒搭理他。之前的幾次分手,他慣用的伎倆她早已經很明白。

    陳勤森睨了眼她這次回來後,因為進修學習而養得越發嬌潤的皮膚。他抿了抿嘴角,復又沒骨氣地問:「鄒茵,你他媽是不是跟人睡過了?」

    鄒茵不知道他哪又冒出來這種想法,都分手了,沒事還猜疑她。鄒茵就說:「你既這麼說,那就是睡過了又怎樣。」

    陳勤森一腔氣堵在胸口,兩個人自此就互不說話了。

    第二十四章

    鄒茵陪姑奶奶過了個周末,新的一周就回公司正常上班了。

    之前的工裝改良設計一直在按部就班進行,這次博恆優士的改革主要分三個層次,除開以往最普通的戶外與工裝品類,這次挑戰了科研、新技術等領域的中高端市場,主要在面料、防輻、防潮等基礎硬體功能,以及根據不同工種的工作特性而設計的人性化升級功能,與現代美學上的優化。

    好在原定七月底在S市召開的展會,因為一些原因推遲到了八月上旬,從而使得時間尚為充裕些。

    和鄒茵預計的沒錯,公司領導給她提了一個等級的工資,每個月到手多了七百多塊。不過也更忙了,那段時間鄒茵經常在公司與市郊的工廠兩頭跑,反覆監督進展,像個陀螺。

    到六月下旬時,她總算就給自己買了輛車。是先前駱希鵬介紹的一個車行老闆,一輛白色的馬自達,車身線條簡潔明快,標配下來剛好18萬上下。算是鄒茵全部的存款了。

    鄒茵從2010年畢業到現在,差不多將滿四年。剛畢業時工資到手三千多,第二年四千五,再往後就五千、七千的跳,這些年跟著陳勤森在一起,算算吃的、穿的、用的、抹的、戴的,從來都沒有比誰短過,甚至是超出了多數人的優越。她自己的錢基本沒花,竟然反而還存下來十多萬。

    但她不喜歡每個月還債的感覺,因此沒有選擇貸款,一次性全額付清了。眼下工資入手一個月約八千,除去房租三千和給姑奶奶的一千,還餘四千,清簡些差不多也能過得去。金牛座的人向來貼近現實,且精打會算,有限的條件下總會盡力做到不虧待自己。

    駱希鵬回去後似乎遇到了些什麼棘手,他並不經常與鄒茵電話聯繫,每次打好像都是避開在一個靜處。簡訊隔四五天會發一條,問她「鄒小姐今天還好嗎?工作忙完記得要吃飯,瘦了要心疼的」。溫柔而彬彬有禮的關切。但不知道為何,那平尋的幾字簡訊里,會讓鄒茵讀出他隱匿的躊躇情愫。

    駱希鵬給鄒茵的感覺始終是寬容適度的,並沒有因為那天在大學樹下對她說的一番話,從而展開像言情小說里霸道總裁式的追愛攻勢,他依舊是平淡而溫和的。

    似乎這樣的寬容適度,也讓他自己在某些程度上可以有迴旋放鬆的空間。當然,這一切也都只是鄒茵的第六感罷了。

    但鄒茵很清楚,他對她的並不是那種純意義上的愛情。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最後能走向婚姻,更多的不是因為多麼愛,而是遇見了,覺得可以有意願和這個人共同走下去,適合跟他/她一起生活,因而也就求婚結婚了。

    鄒茵因此也沒有費心思去多想。工作的忙碌,倒使她每天都過得很充實,連想起陳勤森的機率也少了。

    六月底周末休息,她開車回了一趟Z城。暑假的孩子們很興奮,村公路旁是條窄窄的溪水,隔過去就是水稻,另一旁則種著芒果。他們在溪水旁撈著小蝌蚪,濺得淅淅瀝瀝的,溪水是陳勤森前年叫族堂里找人淨化過的,很清澈。

    鄒茵才買車上手,開得十分小心翼翼,忽然兩隻鴨子從田埂下串過來,她一個錯手就把車歪進了一旁的泥道里,怎麼使力也沒法兒上來了。大暑天的開著空調也還是熱,她兩鬢的頭髮就染了汗,跟剛蒸了桑拿似的,襯得臉上的皮膚越發白皙。

    阿K正和陳勤森從附近的甘蔗園裡驅車回來,看到前面的白色馬自達里,鄒茵俏美的影子在裡頭晃。

    他就認出來道:「森哥,那是茵茵姐。」

    阿K二十五歲,比鄒茵要小近十個月。

    陳勤森便從副駕下來,走過去敲了敲鄒茵的玻璃。鄒茵探出臉,看到他,他近日似乎被太陽曬黑了些,稜角分明的臉龐呈麥色,之前的陸軍式平頭長長了,一根根錚錚帥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近看他,只覺眉宇間愈為雋武。

    鄒茵略微窘赧,拂著裙子站出來:「陳勤森,你幫我下忙。」

    陳勤森問她:「買車了?」

    鄒茵答:「嗯,才買了不到半個月。」

    陳勤森就換坐進去,附近的幾個小孩子看見他,紛紛跑過來圍觀他倒車。陳勤森幾下就把車開出了泥濘,一個三歲的小毛頭奶聲奶氣地崇拜道:「阿森叔叔好膩害。」他就撫了撫他的小腦袋,說:「去玩吧。」小孩兒被他摸得腦袋軟乎乎的,抿著小嘴巴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鄒茵瞥見這一幕,不禁想起陳勤森在二十三歲的時候,那時看見這樣的小娃娃他就反感,會冷酷地蹙眉說:「去玩吧,你森哥生氣了很兇!」

    看到陳勤森目光里裝著的柔和,她便不自覺地移開視線。

    陳勤森把車停好,出來拍了拍車蓋子,問:「花了多少,誰帶你去買的?」

    英挺的身軀近著她,看到他頸間別致的黑色子彈頭水晶。鄒茵莫名氣息有些緊,答他:「十八萬,駱先生介紹的人,性價比還算可以。」說著謝過他,然後欲傾身進去。

    陳勤森聽她說那句『駱先生』怎麼就恁的刺耳。

    他盯著她翹媚而不知的屁股,想了想便柔聲問:「明天下午萬達有3D的鐵達尼號重映,你要不要去看?我叫人訂票。」

    鄒茵回頭,洞穿他目中隱約的求好……她後來叫他陪她去場看電影,他都是寧搓麻將不去的。鄒茵便無心應道:「我明天上午就要回X市了,下午得去趟工廠,加班呢。」這句說的倒是真的。

    陳勤森看著鄒茵,他心裡慍著話,想說這女人她哪怕真的被人上過了,次數兩次三次的他閉閉眼睛就他媽忍過了算。

    陳勤森就對著鄒茵背影說:「鄒茵你就說你還會不會回頭吧?九年的感情說不要就這麼算了。」

    鄒茵咬了咬唇角,答他:「不會了。陳勤森,你去找個老婆結婚生小孩吧。」

    陳勤森緊了緊拳,復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

    *

    黃瑤在髮廊里叫小哥電了一次性的波浪卷,然後又對著大鏡子上了個妝,補了層口紅。

    她的老公張致列對她真的是慣到骨頭裡,結婚這麼多年對她的脾氣無原則容忍,平時一點兒陽春水都捨不得她沾的。她今天把孩子扔在家裡叫張致列帶,自己就到了雙門街的酒吧找到陳勤森。

    對著陳勤森哭婉婉一個下午,說:「陳勤森,你是禽獸不啦?你就這麼把我爹往死里逼,做人不能夠絕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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