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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都是家裡頭的親戚長輩,撿著主家老爺子愛聽的話說。鄒茵不好表態什麼,只是陪著笑臉,幾許赧然謙色。

    張氏和陳茂德站在不遠處的記帳台前,這年六十歲的陳茂德鬢角露出幾根銀絲,張氏五十四歲,保養得還是蠻年輕。怕鄒茵為難,就過來把盒子蓋上,放到鄒茵手裡說:「阿森這會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你昨天晚上加班,今天又這麼早趕回來,先去樓上休息休息,一會還要和他見客人。」

    目光里噙著關愛和包容,鄒茵曉得她知道了,心裡頭也有些歉意。便點點頭,謝過小姑和眾親戚往左側樓梯走。

    小姑握住張氏的手說道:「怎麼還在上班唷?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這麼辛苦。趕緊結婚把喜事辦了,以後就在家裡養著,女孩子不要這麼累自己。」

    張氏很開明,笑應道:「她喜歡上班,阿森不反對,我和茂德也都隨他們的意。」

    「現在的婆婆啊,真的是比我們那個時候好說話,把兒媳婦當自己囡仔疼。」

    「是極了,我們那時候哪有現在的年輕人幸福,呵呵。」旁的拍馬附和。

    雍沉厚朴的實木樓梯,隔著彎道聲音漸弱下來,隱約聽見張氏說:「當年批命的說,要等成親了才能改口叫爸媽,我們陳宅就這麼一個兒子,也是長盼短盼的盼著這一天。」

    軟底拖鞋踩著台階輕輕響。陳勤森在衛生間,聽見動靜叫:「阿K,阿K你過來幫我上個藥。」

    叫兩聲沒應,自己走出來,然後就看到鄒茵抱著個大盒子俏盈盈地站在那裡。

    她今天打扮得很悅眼,應該是有特意講究了下見客的妝容。看得陳勤森動作微一滯,問:「你上來了,手上拿的是什麼?」

    自從那晚給她發完了那條對不起的簡訊後,兩個人再相對,彼此似乎都有些克制的疏離和生分。他這麼一克制,就讓人想起來了他的宗氏長房身份,而不是貫日那個對她又風流又糙獷的男人,她還有些不習慣。

    鄒茵答:「樓下親戚太多,張姨叫我上來躲清靜,不知道你在上面。這是小姑送給你的新婚喜服,我先放你房間裡,你自己到時候用。」

    陳勤森答了一句:好,進去吧。

    他剛洗完澡,硬朗身軀上尚沾著水汽,下腹包著浴巾,鄒茵猜著他裡面一定又沒帶底褲。但看他脊骨下的腰肌處,四五點小拇指大的紅斑,目光不由微微一頓,臉上旋即浮出失望和忌諱。

    陳勤森一眼把她洞穿,勾唇哂笑:「想什麼呢?得性-病、梅-毒,老子有了你能逃得過?」

    鄒茵被他說得噎住,再一瞥,看清楚是蚊蟲叮咬的淤痕,大抵是這幾天在祠堂里被綠蚊子咬的。但嘴上還是道:「陳勤森,你這樣的,就是得那些髒-病我也不意外。」

    陳勤森無奈何:「隨你想,反正老子怎麼解釋,你也不會聽。」說著走進房間,在架子上抓過一盒萬金油。

    鄒茵四下掃量,才發現一個多月沒來,陳勤森把床和沙發都換新的了。

    陳勤森說:「陳伯嬸媽那裡,我已經說好了,都明白。床是才換的,沒人睡過,你可以先躺下休息。等下和我去見客,在老爺子跟前裝得像點,中午壽宴結束,下午和晚上這些親戚就陸陸續續散了,有些遠的明天走。過幾天我會把事情和他講清楚,你不用操心。」

    他剛理了個陸-軍-式平頭,額前一片錚錚精練,使得整個人氣場冷峻,極具魅力。

    鄒茵把包一放,轉頭答他:「老太爺那裡不好交代,分手是我提出來的,不好叫你一個人承擔,還是我和你一起說吧。」

    陳勤森本無畏懼,睇了眼她半彎腰的翹嬌屁股,開口卻成「隨便」,那就下周末,你得空回來吱一聲。

    鄒茵應「嗯」,看見他脊椎處確實不好夠得著,便接過萬金油幫他擦。他的個子雖然不比駱希鵬高三四公分,可是健雋筆挺,比例甚有型,鄒茵站在他身後,不自覺屏息。

    她的手指輕柔,沾著油膏涼涼滲入,陳勤森的某個就又有點硬。他在她的面前從來就控不住,放任他來,一個上午他能要過她五次,把鄒茵脫水得稍一輪結束,合眼就立刻昏迷過去。

    想想從正月十五到現在,除了鬧分手那天晚上做了兩次,這麼久他都沒和她有過。那天晚上憋不住脫口說「結婚」,意料之中的得到她冷漠回應。看著鄒茵拂了眼角的頭髮進電梯,他坐在車裡喝酒,真的一晚上就想上去用力摟住她溫存她。

    陳勤森的嗓音忽然低柔下來,復問:「鄒糖糖,什麼叫做正常的戀愛,就一定和我要分手?」

    鄒茵沒答,覺得累。

    陳勤森繼續:「老子對你掏心掏肺九年,你因為一個看起來怎樣的男人出現,就這麼把我甩了,你有沒想過我的感受?你是不是已經和他睡過了?」

    鄒茵聽得氣一堵,左右塗完了,她就拿萬金油扔他:「陳勤森,我和駱先生就是普通朋友,吃了兩三次飯,沒別的意思。分手是我們兩個自己的事,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咕嚕嚕,萬金油滾到衣櫃旁,陳勤森瞥一眼,想起那屜子角落裡塞的她的兩盒避孕藥。他劍眉一凜,也不說什麼了。穿上西裝和鄒茵下去見客人。

    會客廳里都是各地知交的前輩和大佬,陳勤森給他們敬茶,老太爺坐在正中的堂椅上解說這個是誰誰,這個又是誰誰。

    陳勤森的禮數周到,陳崇璋說:「今後勤森當家,就多靠各位的抬愛。倘有什麼不周的,年輕人不懂事,還請多擔待。」

    那些人謙虛,和顏悅色地擺手:「哪裡哪裡,令孫四歲跟隨在老爺子身側,得亭齋你親自栽培,早已名聲在外,豈有不擔待之理。我們還等著來年喝勤森的喜酒呢,呵呵。」

    老太爺達人知命,明月入懷,也呵呵地附笑說,這是必然要的。

    出來後,十一點吉時開席,壽宴結束賓客漸漸都散了,鄒茵就也回了鄒太婆的小房子。

    但第二天傍晚,還是被老太爺叫過去了。起因是昨天鄭村的舒麗和她老公過來拜壽,怎樣的議論了兩句,把鄒茵在陽台上和陳勤森吵架,還有那天晚上煽陳勤森臉的一幕不小心倒出,當時黃瑤也在,聽完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人群里小有非議,老太爺聽進耳朵里只按捺著,隔天客人都走了才表態。

    陳宅的小茶室里,姑奶奶、張氏和陳茂德垂手坐著,鄒茵和陳勤森站在下面。老太爺已經聽過張氏的複述了,這次倒出乎意料的沒有震怒,只是平靜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人要跟著時代走。你們自由戀愛,既然要分,那就分,我沒有話。但勤森是長房嫡子,茂德在你這個年紀已經當了爹,分手後限你一年內必須找到合適的成家,找不到就由我來安排。鄒茵戀愛自由,勤森也不得干涉。」

    兩個答是。老太爺叫張氏給了鄒茵一張銀行金卡,裡面不知道多少錢,鄒茵沒要,只說既是自由戀愛,這錢不能拿,還要感謝幾個長輩對鄒茵多年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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