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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張氏對外放出話來說:「陳家的兒媳婦就是鄒茵了,除了鄒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還是白菜,這個門檻兒都沒她入的份。」
那天鄒茵大姨媽出血痛得嘴唇發白,連她自己也都差點誤會了。看完大夫說是氣血虛,張氏把鄒茵接到了陳勤森的二層小樓里,好湯好水的調理著。
鄒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陳勤森分手的。隔天陳勤森受完罰,一直在牌位前跪著。傍晚徐蘿蔔拿著大彩屏手機,站在房間門口囁嚅:「少保也是要當大佬的人,28歲了還跪在那裡,以後在族人跟前面子會不足。」
又把手機屏幕晃給鄒茵看,照片裡陳勤森硬實的脊背上,被長竹匾打得青紅淤腫,徐蘿蔔唏噓說:再打就要壞掉了。
鄒茵扭過頭閉眼不看。徐蘿蔔下去就說阿茵嫂原諒他了。
半個小時後陳勤森回來,淺灰的背心上沾著血漬,眉眼憔悴。一進房間就爬上床攬住她說:「鄒茵,你想要怎麼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勸鄒茵:「女人啊,就要找個老公有錢有米供著你,你看你媽媽,後來也學乖了。少寶年輕貪玩,可他對你是誰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這條命也懸了。他現在懂得錯,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些年,鄒茵和陳勤森之所以多次沒分手,許多也是因著姑奶奶那一次,最後都隱忍下來。
鄒茵不知道他和那個張曉潔到底發生到哪種程度,反正她也沒抓到他實際把柄。聽說張曉潔在Z城一個不算繁華也不算冷清的地段開了個休閒屋,到如今連當年的黃瑤都和張志列結婚,生了個2周歲的孩子,張曉潔也依然未婚。
何惠娟曾鼓動鄒茵殺上門去看看,但鄒茵一直不想去看,不想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也不想在店裡撞見黃瑤,免得收她嘚瑟解氣又挑釁的眼神。黃瑤這些年倒是發達了,自從鄭元城倒台之後,她爸爸也從中翻了一個小身。
自從知道張曉潔那件事後,鄒茵和陳勤森在一起,就一直是堅持要套的,早先陳勤森覺得受挫傷,後來便也逐漸鮮少對鄒茵表露自己的情緒。
但自去年夏天開始,他就不用了,兩個人什麼話也沒說,鄒茵一開始還有些排斥與他這種無隙的貼合,漸漸也就放任了。暗想如果懷孕那就結婚,反正年齡到了,他也已經三十而立,懷不上就逐漸冷淡到彼此都看明白。但一直到了今年,仍然沒有動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又出了這樣的事,叫她怎麼再容忍他?
*
一場會開完下班已經過了十五分鐘,姑奶奶在五點半的時候打來電話,問鄒茵有沒有回去吃晚飯,鄒茵在陽台上接起,說要加班不回了,姑奶奶囑咐幾句就掛斷。
水頭村地氣有點濕,鄒茵前幾天把姑奶奶接來換換環境,今年姑奶奶已經六十二,好在除了有點風濕,其他都康健,精神氣兒也很不錯。
開完會再整理下資料,出大廈的時候已差不多六點半,大街上車輛川流不息,燈火霓虹。鄒茵正欲伸手打車,看到對面一輛銀色的小車上走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轉頭看見她,有些意外地叫了聲:「鄒小姐?」
鄒茵定睛一看,認出來是見過一面的駱希鵬。據說是一家地產投資公司的老總,大約二十八九歲。鄒茵是在一次同在X市的大學同學結婚宴上認識的,是新郎方面的親友,當時同坐一個桌,因為坐得近,客套閒聊了幾句,後來酒席結束天上下雨,駱希鵬正好車裡也載了兩個老同學,都是熟識的,就叫鄒茵也坐了一趟順風車。
在小超市門口把她放下,考慮還要走一段路,順手借給了她一把傘。那傘看著估計要幾百塊錢,鄒茵原想找個機會怎麼還他,沒想到在這裡見到。
她就回了他一句:「駱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駱希鵬笑答:「哦,過來開個項目會,鄒小姐怎麼也在這?」
駱希鵬笑起來比較親和陽光,身高一米83,氣宇堂堂的,給鄒茵的感覺有點像她在高二時曾短暫傾慕過的那個林彥。鄒茵微有拘謹,不過在面上看不出來,她就抬頭看看大廈說:「我在這裡上班的。」
駱希鵬順勢望向暗去的大廈燈火,低頭凝了眼她白皙的臉頰,邀請道:「那估計是也沒吃飯,鄒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我們一起用個便餐。上次聽說鄒小姐是Z城人,正好一些不懂的可以向你請教下。」
鄒茵本來還想找藉口拒絕,被這麼一說反倒不好推卻了。
說是個便餐,但駱希鵬還是開車到了一個比較僻雅小區裡的私人餐廳。
黃暖的燈光,角落小提琴輕嚀,總共十來個小餐桌,坐了有七八座人,說話靜悄悄的,讓人不自禁感覺溫馨靜謐。
點了兩份中式套餐,兩個人淺淺聊了點Z城的風土人情。鄒茵拿勺子的手柔白而纖瑩,腕上挽著個鑲紅寶石金鍊,點綴得皮膚越發光潔。
駱希鵬看了眼,似隨口問:「鄒小姐平時喜歡在哪裡用餐?」
鄒茵答說:「我平時基本自己做,很少在外面吃。」
聲音似春雨潤潤。駱希鵬笑:「看不出來鄒小姐這般賢惠。」
一頓飯吃完,送到小超市門口,時間差不多九點半了。
鄒茵掏出手機,才看到陳勤森在五點40分給打過自己一個電話,然後六點十分又打過一個,快八點的時候先後發過兩條信息:
「在幹嘛?」
「很忙?」
她才想起來,可能是接完姑奶奶的電話,不小心摁了靜音。
從正月十五她回去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最後一次電話也是她說要回去看姑奶奶的風濕,今天晚上終於才想起自己。
鄒茵心裡又有點被攪亂。
她就給他回了一條信息:「加班開會,不小心摁了靜音,有事嗎?」
電話響起來,接起,便聽到陳勤森那邊低醇的嗓音:「到哪了?在哪邊家,我去接你。」
第十二章
他說的哪邊家,指的是鄒太婆的房子和陳宅。
這些年兩人雖未結婚,但雙方通住著,在Z城這樣的地方本也見怪不怪。
愛情談到一定的時候,便沒有了最初的波瀾起伏,不會再像那個青春涌動的時代,因為你一個眼神、一句話沒有解釋清楚,或者是誤會,而傷心傷腦一個晚上。漸漸的就像是一日三餐的米飯,天天吃著總是那個味道,忽然一段日子不吃了,才又覺出裡頭的箇中滋味。
陳勤森的嗓音磁性而低柔,不由叫鄒茵本已平寂的心又抓了抓。仿佛看到他披一件綢衫,搭著腿在花梨木椅上打電話的模樣。鄒茵就回他說:「不用了,我今天加班,沒回去。」
陳勤森那邊似默了一下:「忙到快一個月了?」
語氣里聽出一點生硬,鄒茵還以為他根本不會去記這個時間,因此不回答。
陳勤森又緩和道:「陳伯和嬸媽從新馬泰回來,帶了不少包和首飾,讓你挑挑喜不喜歡,剩下的拿去送人。你什麼時間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