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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鄒茵在此前,儘管已經間接聽過陳勤森的不少事,但真的親耳聽到那些形容,怎麼心裡還是亂得不是滋味。
哦對,她又不喜歡他,為何要亂?
傍晚的時候,班主任老師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語重心長地說:「鄒茵,你是老師看著成長的好學生,這些年你的努力和上進,就是為著要迎接即將要來的這一刻。人呢,在你們青春期這個年紀,總是容易被一些眼前短暫的幻象迷惑,尤其是你這樣父母不在身邊的,很可能因為偶爾的三言兩語溫情就受到了感動。但你要知道,外面的天空很大,當你看到外面的那個天地時,你就會明白老師今天的這番話。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掉鏈子,身為女孩子,也要懂得自尊自愛,對自己的身心做好保護。」
鄒茵被老師一番話說得臉上刺燙,她想起一身民國綢衫打扮的老太爺,想起陳宅那個泛著實木沉香的大房子,還有一樓飯廳里笈著拖鞋,身影清健的給她拿勺筷的陳勤森。自從阿大那件事後,她已經很久沒上過網了,她有時坐在陳勤森的摩托車後,他抓住她的手覆上腰肌,嗔她抓不緊,她竟然還會生出短暫微妙的情愫。而她,分明從來喜歡的都不是這種生活這樣的人。她想起那個清逸如風的林彥,一個多月前她還站在傘下心慌。老師說得對,時間久了,人就會差點沉迷和忘卻。
鄒茵就把事情的始末和老師解釋清楚了,並決定和陳勤森攤牌。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陳勤森來接她。因為前天剛刮過一場颱風,天空有些丹青色的陰,騎到市中心紅綠燈口飄起了小雨,鄒茵就說:「不如先找個地方避避吧。」
陳勤森看起來還挺意外,他很少笑,慣常陰冷的唇線就揚了揚:「隨便你。」
兩個人就近走進了大洋百貨,陳勤森拉著鄒茵往二樓電梯走。鄒茵問他你幹嘛去?陳勤森就回過頭說:「今天七夕啊,給你買幾個乳-罩。掛兩條布在那裡,也不怕生完孩子奶下垂。」
那會兒商場裡人多,鄒茵尚且是個17歲的女生,陳勤森也才22歲的社會青年,這話不由叫她耳根子泛紅。
她暫時沒買成人胸-罩不是因為沒錢買,而是並不覺得少女沒鋼圈的有什麼不好,反正還沒到那時候。
她就拉住陳勤森的手說:「陳勤森,你下來,我有句話想和你說。」
她當時的口吻可能比較硬,陳勤森原本和悅的眼神略微一滯,變得不耐煩:「什麼話不能回去說,老子這會沒心情聽。」
鄒茵就深吸了口氣:「那我就這說了,陳勤森,我希望你下次來接送我的時候,送到學校前的那個路口就可以。」
陳勤森稜角分明的臉龐肅沉下來:「鄒糖糖,你一路給我甩冷臉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們之前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你來接送我,只是因為你的紛爭給我惹來了麻煩,現在的接送,算是一種等價償還。我們無怨無仇,等這件事情過去,依然還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鄒茵狠狠心,一氣呵成。
「呵,」陳勤森聽完勾唇諷笑,捻了捻鄒茵的下巴:「鄒糖糖,無怨無仇,兩不相干,那你每天去樹下喊我、打我電話做什麼?想讓老子回來睡你啊!」
他嗓音冷鷙,旁邊人不由看過來。
他復又問鄒茵:「和老子在一起,很丟你這個三好學生的臉是不是?」
鄒茵其實很心怯,但想起上午黃瑤那番刺耳的話,還是硬著頭皮不回答。
陳勤森最後就盯著她道:「鄒糖糖,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老子堂堂陳家一長孫,是吃飽了閒的,花這麼多心思在你這裡討嫌!」
然後驀地甩開手撤了。那天的鄒茵是自己坐車回去的,第二天早上七點二十看到門口的車改成了黑色賓利,她狐疑走過去,車窗落下來是徐蘿蔔,有些尷尬的對她解釋:「少保哥這兩天身體不適,由我代勞兩天。」
看徐蘿蔔這臉色,估計差不多都知道,鄒茵就也不打聽。
周五放學的時候,鄒茵才從何惠娟那裡聽說,那天下午陳勤森原本是要載她去冠凱華城的。七夕小聚,很多人都帶了女朋友來,那天輪到陳勤森做東,為了不使鄒茵多想,陳勤森事前都打過招呼,讓人來了後別亂說話。
也不知道後來他一個人是怎麼去的。
何惠娟問鄒茵說:「你和陳勤森鬧彆扭了?他這幾天老喝酒,在娛-樂城裡泡吧,一張臉陰得生人勿進。他這個人其實挺自律,做事自己有張譜,鄭元城認識他十多年,算是很了解他,已經很久沒這樣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去給他示個軟,就什麼事也沒了。」
鄒茵不想什麼人都誤會,就很乾脆的回答何惠娟:「我和他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以後都別再提這事了。」
然後隔天就聽說陳勤森和人在K歌房裡打架了。
這件事終於就被老太爺發現,知道他這些天都沒有去接送鄒茵。
老太爺罰他受板子,說男人肩不能擔責,何以成家業。說好的仗罰,一塊沉朴黝亮的青竹板,在離肩半米高處打下去,空了幾天沒去送就打幾下。打一下,陳太太張氏的眼皮就顫一下。當夜回房兩肩處就淤了青,隔天老太爺帶上他去城裡給那個黑澀會老大請謝罪酒。
聽鄭元城說,是那個人故意先撞上陳勤森場子的,接著不知道哪方的人先摔了啤酒,然後就打了起來。
這件事應該還是做給老爺子看的,老爺子在Z城也算是座大山。那個混黑的老大這兩年勢頭越來越猛,阿大是他手下受器重的能打的幹將,這件事如果只是男人之間打兩次架也就算了,偏偏阿大兩次都栽在鄒茵一個小女人手裡,他就不解恨,在黑老大跟前添油加醋。
那個老大便藉此機會立威,讓人給陳家的孫子找了點麻煩。
老太爺審時度勢,能忍能伸,打了陳勤森一頓家法,隔天帶去請酒賠罪了。三杯罰酒,陳勤森喝了六杯,阿大原本放話要叫鄒茵親自去賠罪,但陳勤森沒讓帶,自己代罰了三杯。
隨後阿大保證再不騷擾村民,老太爺賠償車的損失,老大擺足了架勢後再說幾句場面話,老太爺海納百川,一樁事情就算這麼過去。
但陳勤森喝不了白酒,白酒一沾就燒胃,平時都是喝啤酒的。那幾天胃和肩膀燒著,在床上愣生生躺了幾天。
姑奶奶煲了暖胃的藥膳,讓鄒茵提著去瞧瞧,鄒茵也擰著沒去看。姑奶奶嘆嘆氣:「你啊,你媽媽和你外婆的心腸要是有這麼硬,哪裡還來的你哦。」
光陰飛逝,眨眼就九月開學了。河畔的公路修好,祠堂里擺案祭平安,陳老太爺剪彩,嫡長少爺陳勤森在案前點了三根香,雙手合十請拜。躺了幾天傷後的陳勤森,俊逸的臉龐清減了一些,目光看向鄒茵時,又變回那副銳利和森冷了。
12號那天是星期六,何惠娟過18歲生日,鄭元城給她在帝豪訂了個大包廂,請來不少圈裡的朋友慶生。鄭元城的家雖不屬於幾個旺門大姓的村族,但在Z城也是排前三的地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