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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52:34 作者: 玉胡蘆
    每天早上七點20出發,因為不堵車,騎得快,七點五十不到就到校門口了。叫鄒茵陪著吃早點。他早上應該只洗漱了一下就出來,穿得很隨意,人本鞋,短褲,休閒散漫。鄒茵坐在他對面,就有不少路過的同年段同學往這邊看,好奇他們兩個的關係。

    到下午四點二十分準時在校門口等她,看見她走出來,就閃兩下前面的車燈。

    一張臉雖是十分英俊,但邪勁兒也是不掩,身邊的同學便會表情詭昧起來,笑著和她說拜拜。鄒茵在學校里是廣播員,成績好,人緣好,形象一直都很正,這時候的她腳步就不自禁有些尷尬。

    陳勤森通常不會立刻就回去,在送她的第三天開始,他就按捺不住半路上拐去桌球廳了。在東圃路的拐角處剎車,然後叫鄒茵:「你進來等我幾盤,很快就好。」

    這一帶什麼路子的人都有,鄒茵也不敢一個人等在外面,就只好硬著頭皮跟他走進去。

    還算大的一個桌球廳,裡面謾笑聲伴著打球的嗑嗑響。那些人看見他進來,就招呼他過去押錢打球。

    鄒茵坐在角落的空桌旁,乾等在那裡,唇紅齒白的,像一朵夏日百合。但他們對她一點兒也不顯意外,就好像事前打過招呼一樣,並沒人問鄒茵是陳勤森的什麼關係。鄒茵猜,他大概之前一定帶過不少,所以都見慣不怪了。

    不過他們對她的態度倒是明顯正經許多,常在陳勤森上桌打球之際來找她說話。

    他們會看向陳勤森說:「少保哥球技一流,上次斗球賽,附近十幾個場子都來了人。六十多桌,少保哥一個人獨戰群雄,很多女孩子興奮得尖叫,那個場面你是沒看到,很風光!」

    「那當然,後面避-孕套也少不了多要一打……」旁的人插嘴搗蛋,被他煽了一腦瓜:「閉嘴,叫你胡說什麼了!」

    陳勤森在那邊自顧自打球,濃眉之下的長眸瞄著球棒,顯得十分專注。聽到這裡,就會抬起頭問鄒茵:「要不要喝果汁?想喝什麼自己去拿,別光聽他們亂講。」

    彼時眼睛裡除了一貫的桀驁,還有點柔和的情愫。

    陳少保什麼時候討好過女人啊?

    旁的便起鬨起來:「才剛開始就護得這麼緊。人家都是女管男,到你這裡倒著來,說幾句話都不捨得。」

    陳勤森勾勾嘴角,也不解釋一句。周遭圍著他看球的女孩子,便向鄒茵拋來酸羨的目光。

    這時候鄒茵就會催他走了。

    通常打半個小時就回村,差不多到近六點的光景,路上有人看到打招呼:「少保又接鄒茵回來了。」

    他就輕點下巴,踩住腳下的摩托打轉方向。

    那段時間村宗族裡組織修路,祠堂每天都有做飯,陳太太張氏這邊也懶得開灶了,乾脆叫人去打幾份回來。陳勤森的車一般在陳宅里停下,反正兩個孩子一道回來,張氏也就為他們提早備了晚餐,就在陳家主宅的一樓飯廳里,陳勤森一份,鄒茵一份。

    陳家的飯廳裝飾得厚朴奢華,鄒茵尚不習慣,陳勤森時有提醒她:「叉子不在那邊,要什麼我來給你拿。」

    張氏和朋友在外面沙發上比對衣料,聽著裡頭靜悄悄的用餐,別家的太太就會說:「阿森最近都回來吃飯呀,很準時。」

    張氏答:「是,以前不到半夜是看不到人的。」

    別家太太:「有些男孩子不著家,找個會管的女孩子就規矩了。」

    鄒茵每每坐在裡頭,聽了就想解釋點什麼。

    但都找不到機會開口,張氏很即時地就把話略過:「哪裡,也就是最近剛好有事而已,過段時間還不是老樣子?」

    第六章

    水頭村的人私下都說,陳家接掌鑰匙的少奶奶很可能就是鄒茵了。

    大家對此是有些意外的,鄒茵這丫頭讀書上進,乖巧又懂事,眼看就要考大學生。陳家錢財堆成山,大少爺陳勤森長得雖也英俊瀟灑,將來繼承了老太爺的衣缽,就是再渾也渾不到哪裡去。可是兩個八字一合不相配啊,一定有一個強了另一個就得弱,不能相輔相成,像陳家這樣的旺門大戶,對這個可是十分講究的。觀望,觀望。

    一個周二的上午,課間20分鐘鄒茵在走廊上和幾個女生說笑。

    那段時間流行扎沖天辮,就是把長發綰到頭頂,然後用一個十厘米長的發圈包住,宛如天龍八部里李莫愁的道姑頭。鄒茵頭髮不夠長,正在幫另一個同學扎,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發圈似乎被什麼一撩,飛到了地上。她下意識蹲下去撿,然後一隻紫色細高跟涼鞋卻踩了上來。

    趾甲塗著誘人的紅,碾著發圈問:「你就是鄒糖糖?蹲著做什麼,被陳少保上到直不起腰了?」

    鄒茵抬頭,看到一個塗著鮮艷口紅的女孩子。陳勤森二十二歲,她看起來比他小一兩歲,長直發洋洋灑灑地垂到腰,穿著亮金片的上衣,下面搭包臀牛仔褲,把身段包裹得風韻俏媚。

    鄒茵手一頓,便站起來問:「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呵,我是誰你去問他呀?」那個女孩子抿了下殷紅的櫻桃小口,酸妒地盯著鄒茵笑:

    「聽說過人生的第一次嗎?一個男人之於女人的初次。哦,我忘了,陳少保最近洗心革面,清湯寡水的,肯定是還沉迷在和你的熱烈吧。所以你就自認為可以用這種正房的口氣和我說話了?要不要我告訴你,我還記著他最初的那個有多生澀,那時你恐怕還不知道什麼叫月經初-潮。」

    暑假高中部的補習只有他們這個年段,她的聲音揚起來,一時很多同學都圍攏了過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鄒茵不自覺眉頭凝起。

    那個女孩子瞥了眾人一眼,反倒笑得越發閒適:「沒什麼,我就是想讓你記住,他從前不是你,現在即便獨寵你,將來也還會再有別人。你別太得意忘形。」

    說完就把發圈撿起來,扔進鄒茵懷裡,然後扭著屁股走了。

    大家紛紛唏噓地看著這一幕,因為都知道三年二班的鄒茵最近和一個社會青年走得比較近,那個男的長得挺帥氣,每天下午在校門口接她,早上又送她回學校。鄒茵站在人群里如芒在背。

    那個女孩子叫黃瑤,是另一個村的,從初二起就開始喜歡陳勤森,即便陳勤森第一任女朋友期間,她也沒停止過觀望。只是陳勤森一直對此視若無睹。後來在陳勤森失戀鬱悶之際,有一回喝多了酒,她就趁著酒後亂-性,和他發生了關係。

    但陳勤森那會兒醉的什麼似的,醒來根本什麼都忘了。而且黃瑤也並非第一次。後來陳勤森送了黃瑤一個鑲鑽的小金表,但沒有和黃瑤有其他後續。這些年陳勤森一直風流做派,身邊桃花從沒斷過,黃瑤即便不甘心,又還是跟了兩個男朋友。

    她就是看不過陳勤森突然對一個女人開始專一,而且這種專一還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他帶著鄒糖糖,是見過父母見過老太爺的,陳太太喜歡她,老爺子還偏袒她。因此黃瑤妒火中生的,定要跑來鄒茵跟前親眼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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