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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9:57 作者: 沉聞
王老伯回想著那日的場景,楊大人對這姑娘尚如此恭敬,應當不是在令國公府做差的,定然是顯貴之家的姑娘,怎會是盜賊之流。
王老伯這才舒了口氣,道:「姑娘的夫君在何處?」
「啊,不是前段時間咱們出兵前往榮城,我夫君是個當兵的,就在那裡頭,我打算去榮城找他。」
這倒也不算瞎話,待她去尋了八弟,問清楚外公到底出了什麼事,再說服他退兵,便去尋狗皇帝。
狗皇帝承她的情,得好好誇她是賢內助呢。
她還得好好盤問一番,看狗皇帝是不是認錯人了。
還夫妻呢,人都認不到!
也不知道他與那女人有沒有做夫妻那種事,顧炎寧想想,總覺得心裡膈應,便慌忙將這念頭拋去腦後。
「確實,我還帶阿理去送了。算算腳程,才走了兩三日,不過大軍行進得快,姑娘若追的話,怕是追不到,且邊關危險,姑娘一個女孩子家,又是隻身一人,要不還是回家吧?」
顧炎寧曉得王老伯是為她好,還是道:「我得去。」
王老伯也不再勸她,便道:「若姑娘決心要去,明日我送姑娘出城,這幾日城門口查得嚴,姑娘想來是從家中偷跑出來的吧?」
顧炎寧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兒,顧炎寧終於問道:「老伯,你曉不曉得徐國的事情?徐國的魏國公你聽說過麼?」
王老伯搖搖頭:「咱們這兒離豐域關遠,徐國的事情倒是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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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理收拾了王家姑娘出閣前的閨房給她住下,夜越來越深,顧炎寧不知為何毫無睡意,她走了一整日的山路,渾身酸痛,卻偏偏睡不著。
小紅在她身側睡得正酣,顧炎寧捏捏它的小鼻子,它也只是拱著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顧炎寧看著院子裡如水的月色,索性披衣坐起,出去透透氣。
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著,腦中空蕩蕩的,不知道想什麼好,她突然就覺得很迷茫,仿佛天地之大,卻沒有一處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寂靜的夜中突然響起了木門的吱呀聲,顧炎寧回頭一看,便見阿理火急火燎地從屋子裡躥出,往茅房去。
顧炎寧不禁笑了笑:「你慢著點,看著路。」
阿理暈乎乎的,從茅房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挪過來,問她:「姐姐,你怎麼不睡呀?」
顧炎寧嘆口氣:「姐姐睡不著。」
阿理在她身邊坐下,沉默了幾瞬,顧炎寧突然對他道:「姐姐其實記性不好,有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所以有一點難過。」
「這樣好呀,我爹說了,不記事就是不操心,這是享福的命。」
顧炎寧被他認真的表情逗笑:「是嗎?」
「是啊,過去的事情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唄,姐姐,人要往前看呀,不是嗎?」
顧炎寧伸手捏捏他的小臉:「你這小腦瓜,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可不,我過幾日就要去學堂了呢,」阿理的小臉上寫滿了得意,「姐姐,我聽阿爹說,你明日就要走啊?」
「嗯,姐姐要去做一件勇敢的事。」
阿理對她笑起來,小孩子的笑充滿了純真的稚氣。
「姐姐一定會做到的。」
「嗯,阿理以後也會成為很勇敢的人,做很勇敢的事,」顧炎寧揉揉他睡亂的頭髮,「阿理現在就是個小男子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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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王老伯便送她出了城,顧炎寧怕路上出事,找王老伯借了身男裝,纏緊了束胸。
守城門的人認得王老伯,沒多盤問,便將他們放了出去。
行至城外,王老伯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裡面是些碎銀子,還放了幾件乾淨的衣裳和一些烙好的餅子,王老伯還將平板車前的馬解了下來。
王老伯將布包遞給她:「姑娘別嫌少,路上應個急用。」
從此處到豐域關並不算近,眼下也不是矯情推拒的時候,只是老伯家裡就這一匹馬,是用來拉車駝菜的,顧炎寧接過了那些碎銀子,馬卻不肯要。
「老伯,這馬我不能要,我將馬牽走了,這麼重一車菜,你怎麼拉回去啊?」
「嗐,我力氣大,不打緊,攢兩日銀錢重新再買一匹就是。」
王老伯不由分說地將韁繩塞給她:「姑娘一定要保重啊。」
顧炎寧眼眶有些濕,點頭『嗯』了一聲,只是她自打被五哥從宮裡帶出來,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有,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什。
王老伯已經躬身拉起平板車,太陽剛剛升起,晨光熹微,王老伯佝僂著背,影子打在地上,離她越來越遠。
小紅從她懷裡探出了頭,似是感到她哭了,急切的嗚嗚叫著。
「沒事,」顧炎寧摸摸它的腦袋,「這是恩,咱們要還的,是不是呀?」
「唔唔。」
小紅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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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寧策馬沒走多久,便在一條小路上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大漢,手裡拿著刀,圍著一隊車馬。
馬車很是華麗,後面還拉了幾十個大箱子。
這不是把搶我吧擺在明面上麼?
誰這麼傻?
顧炎寧現在自顧不暇,還要提防著五哥的人會不會來尋她,本來不想管閒事了,轉念想著王老伯既然幫了自己,能行一些好事便也算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