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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51 作者: 崑山玉
他是干老了事的人, 以前木頭出問題時,他們柴碳局內部協調協調,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可偏偏炭火司負責乾柴的監工今年換了一個性子謹慎的, 弄得本來該很簡單的事複雜了很多。
他幾次找人跟那監工說情都碰了一鼻子灰, 因此, 聽吳桂花說,她幫他做通那人的工作,但這批運木柴的人中必須有她的人幫忙,他得另外付一筆工錢後,他以為吳桂花是想賺些外快,反正宮裡有部門事忙時互相借人手也正常,宮裡每回進木柴,哪回沒另外出錢找役工?裘監工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事情成功,吳桂花回去跟葉先說時,他又是意外又是擔心:「要不您就別去了,本來這不該您做,要是出點事,我萬死難辭其咎。我找幾個人去搬木柴也一樣。」
吳桂花自從上回應卓透了個口風,就大概猜到他打算利用乾濕木柴的重量差異運一批銀子出去,只是她見葉先一整天都沒有行動,大概猜到,他們行動有了不暢,稍一試探,便知道了,葉先跟那裘監工一樣,跟那位負責乾柴的楊監工不熟,人家壓根不賣他臉子。
可這個問題在吳桂花面前不存在,因為這位楊監工他是去年她一位客戶收的乾兒子,當日她去西掖廷為那人做席時,機緣巧合幫了楊監工一個忙,她在這位炭火司新貴面前,是少有的幾個有點面子的人。
吳桂花道:「我出不出面這事我都摻和進來了,有這個力氣自責,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把這事周周全全地辦下來。」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吳桂花這一整年冒著風險到處做違法小生意這段經歷的重要性。因為內宮原則上不許宮奴們到處串門,因此一圈問下來,除了葉先待得時間長,對西掖廷各部門都了解一些,還只有吳桂花能什麼部門的關竅都能說得出一二。
像柴碳司,木柴進宮都是木頭削成跟運柴車一般長短,橫碼一層,豎碼一層,架井字格碼在木板推車上,有沒有夾帶東西,侍衛們只用眼睛掃一遍就知道了。
但是不是不能做手腳。
炭火司因為要燒炭,那批乾柴在宮外的。而且因為燒的至少都是耐燒無煙的白霜炭,需要用到硬質木材,他們的木材比柴火司只會更好。
也就是說,裘監工要用這批濕木柴換干木柴,需要有一群可以進出宮的粗使太監來回運輸,並且挑出霉壞腐爛的木柴賤賣到宮外。
吳桂花為葉先搶到了挑爛柴賣爛柴的工作,裘監工以為這幾車爛柴就是給她支付的報酬,當然不會不同意。吳桂花這麼做,當然是因為這些爛柴是唯一不需要整齊碼放的柴禾,方便夾帶。
安排好所有的事後,葉先還怕吳桂花要跟著去,但吳桂花比他想得滑溜多了,連進密室搬銀子都沒沾手,直接包袱款款去慈安宮待了一天,打量著萬一有事,在小胖墩這總能有些用處。到下午他們安全歸來,葉先派人去慈安宮接她,才包袱款款地回來。
就是苦了小胖墩,好不容易跟她待得時間長些,聽她講封神榜有意思著呢,死活不肯放她走。吳桂花只好跟他許了不少諾,小傢伙才肯放她走。
再問起葉先,他們運了多少銀子,葉先伸了個手。
「一萬兩?」一萬兩有六百多斤,也不錯了,那些泡壞的柴禾也沒多少,即使夾帶也要講究基本法,東西帶得太多太重的話,車子的吃重和牛馬的使力不一樣,瞞不過那群火眼金睛的侍衛。
「不,」葉先笑眯眯地,一直被吳桂花打擊的自信終於恢復過來了:「一萬後邊再加個零。」
「十萬兩?」吳桂花興奮道:「快跟我說說,怎麼做到的?」
葉先笑道:「說穿了也沒什麼,那些壞木頭本來就沒幾垛,我們運完之後肯定要幫著運好木頭啊,我就把干木頭和濕木頭各摻一半,全部當成濕木頭夾帶出去,少掉的那點分量,一車放兩箱銀子還是能做到的。」
吳桂花嘆服:「老葉,你不錯啊,這都叫你辦成了。」
葉先謙虛笑道:「主要還是柴禾又重又大,虧得內人您能幫我們安排上這個位置。」
吳桂花哪不知道,這老滑頭對她留了一手。不說他是怎麼做到把這麼些寶貝弄到西掖廷他們上下貨的地方,就是這乾濕木柴互換,能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瞞過去,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了。
何況這頭一次必然是先運的最貴重的金子和玉器,光是那些東西,應卓的估價就在五十萬兩銀子以上,葉先說的,他運了十萬兩齣去,不是指物件的價值,而是物件的重量。這就是說,至少今天的這一趟,他運完了這些金子,還運了五萬兩銀子出去。
也就是說,他們今天這一倒換,少說運出去了價值五十五萬兩白銀的寶貝。
這是什麼概念?不帶土地和糧餉,大鄭朝最頂級的親王,一年也才一萬兩銀子的恩俸。也就是說,他們今天乾的這一票,相當於應卓一個王爺五十五年,幾乎是一輩子的年俸!
當然能當王爺的,誰都不可能只憑俸祿活著。可應卓不一樣啊,滿天下沒人待見他,他皇帝叔叔在他成年後給他封了個王爵,再意思意思地讓他領了個副侍衛統領的職位之後,就沒再管過他了。他這個身份,又只有等著皇帝安排,自己什麼都不能做,想想都不可能寬裕。
在認識吳桂花,皇帝還沒有變這麼懶之前,應卓的一年收入來源只有一萬兩銀子的親王年俸,每年親王爵應有的一萬石糧食和副侍衛統領的一百五十兩銀子,最多再加上一點他母親孝恭皇后嫁妝里的田地商鋪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