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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51 作者: 崑山玉
應卓來的時候, 吳桂花釀的醪糟正在開封。
經過幾天溫暖的發酵,拆下棉襖的時候, 吳桂花聞著滿屋子香甜的酒味, 忍不住挖了一大勺放在嘴裡:果然是又香又醉人,就是這個味兒!
太久沒吃到這個味兒了,吳桂花吃完一勺, 忍不住又挖了一勺,再一勺, 再一勺,再……
等聽見敲門聲,她去開門時, 半盆子醪糟全進了肚子,吃復旦她頭都有點暈了。
於是, 應卓看到的, 就是個醉眼迷濛, 滿面酡紅, 扶著牆站都站不穩的醉貓吳桂花。
「你——」應卓就見她張開嘴只說了一個字,一大團酒氣撲面而來。
應卓趕緊挽她一把, 把她攙到石桌那邊坐著,自己去廚房裡沖了碗蜂蜜水。
吳桂花接過蜂蜜水,一仰脖咕咕喝下, 就聽應卓嘆道:「我承認,那天是我孟浪了些,你若有什麼委屈,只管向我來發,不必跟自己過不去,不是喝酒就是不吃飯。你——」
「咳咳咳咳!」吳桂花一口水嗆得去了半條命,狂咳著還找虐:「你,你說啥?」
醪糟這點酒勁灌不醉人,吳桂花這是吃多了有些酒意,但遠不到上頭到聽不懂別人說話的程度。
吳桂花順過氣,估計他是聽人說,自己這幾天不正經吃飯,光吃藕粉,不知道怎麼傳的,就成了她為了某人茶飯不思,成天醉倒酒鄉,他難不成是當了真,特意來開解她的?
要擱著是旁人,吳桂花早支起小腳凳看熱鬧了,可這是自己,那天的事她正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含糊兩聲,佯驚道:「是哦,你不說都沒注意,你好些天沒進宮了,怎麼回事?」
這調子假得她都不好意思裝下去了,應卓握拳抵住嘴唇,道:「這幾日我不在宮裡,是因為虎妹又燒了幾日,我在家裡守著她。」
她這反應實在不像是個為情所困,需要自虐才舒爽正常的德性。應卓意識到恐怕是自己弄錯了,臉微微地紅了。
吳桂花聽見虎妹的病,卻忘了尷尬,起身問道:「她怎麼又發燒了?你不是說她從小到大病都不病一回的嗎?」
應卓道:「大夫說她是積在身體內多年的火毒發出來,發這一回燒對她只有好處,你不用著急。」
「那就好。」吳桂花坐回凳子,自嘲一聲:「她有你這個哥哥在,原也不必我操心。」
「不一樣。」應卓認真道:「剛出宮的那幾天,她天天晚上抱著你送她的糖人不撒手。前些天她接到你的桂花藕粉,恨不得一天三餐都只吃它。」 可見她是你教出來的了,就跟你現在這樣一個樣。
應卓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吳桂花丈八燭台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埋怨道:「光吃藕粉咋能行?你也不說管管她,生著病怎麼能由她胡鬧?」
應卓就默默看著她,不說話。
吳桂花回過味來,吱唔兩聲:「那,那啥,我就是試試藕粉能不能做出啥新口味,你知道的,那不是羅老闆那在問我有沒有啥新鮮玩意兒嗎?我就想光是藕粉也不是很新鮮的玩意兒,就想著,看能不能摻點……」
對著這張天然正氣的臉,吳桂花聲音越說越小。
其實她不是完全在說瞎話,自打她托江什長遞信出去,說皮蛋往後會大規模產出後,羅老闆立刻明白他皮蛋瘦肉粥的獨門生意做不了了,百般來求,讓吳桂花再給他想一回主意。
可像皮蛋瘦肉粥這樣不需要手藝,架口鍋,是個人就會煮的獨門生意,哪是那麼容易就尋得到的?吳桂花這兩天吃著藕粉,做了兩回肉鬆和魚鬆,覺得還不錯。可肉鬆魚鬆做法複雜,而且原材料價格昂貴,不是羅老闆那種小飯鋪子消受得起的。
說白了,她其實是打著做事的藉口堵自己這張饞嘴。但這事叫某個人拆穿,她的羞恥感一下就上來了。
應卓去廚房轉了一圈,出來拎了兩個罈子。吳桂花一看是她剩的半壇藕粉和糖桂花,趕緊來攔他:「別啊!我就剩這一點了。」
應卓從袖中摸出一袋碎銀子給她:「想吃什麼又不願意做,去大膳房買也好,叫吳進他們從宮外帶也好,也比成天吃藕粉,不正經吃飯的強。」
說罷,提著兩隻罈子就往外走。
吳桂花頓時急了,可這人身高腿長,幾步就跨到了門邊,她提起裙子一邊追,急得叫了起來:「你給我站住!你站住聽見沒?我說我,我吃藕粉關你啥事,你跟我又沒啥關係,管得咋這麼寬呢!」
做飯多麻煩哪,她一個人住這沒拘沒束的,每頓吃點藕粉還礙人眼了不成?
摸上門環的那隻手一頓。
吳桂花不知怎地,心頭一緊,見他回過頭,面上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一字一頓道:「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了,你說我們什麼關係?」
吳桂花能感覺自己臉那一瞬間開始爆熱:這人這時候突然說這個,他他他他想幹啥!
「能,能有啥關係?我我我——」她越說越怯,卻又生出了惱怒:是這人親的她,她怯什麼?要說怯,也是這個占人便宜沒夠的死鬼王八蛋該怯才對!就是!吳桂花,你沒錯,你不用害怕!
這樣心裡鼓著勁,她的膽氣又漸漸壯了回來,說著說著,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你這樣是想幹嘛?想讓我對你負責嗎?」
應卓:「……」她這是……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