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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51 作者: 崑山玉
秦司簿接過手,見這白團團的蒸餅握起來軟綿綿的,咬一口軟彈香甜,不覺奇道:「這是你做的蒸餅?怎麼不像蒸餅?」而且吃起來沒有吃蒸餅那樣硬梆梆的,咽下去讓人胃裡硌得難受。
吳桂花心說,什麼蒸不蒸餅的?難道皇宮裡連饅頭都沒有?
她笑著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以前總看姑姑做,那時候不知道記她是怎麼做的。這幾天自己胡亂試著做了做,便是這個東西了。」
秦司簿腹中有了食,心情好了不少,微一點頭道:「味道倒是還可以。」
吳桂花忙道:「既然秦姑姑喜歡,我多給姑姑做幾個。」不著聲色換了個更親近的稱呼。
秦司簿未答,慢條斯理地吃完一個饅頭,又揣了兩個,方起身離去。
吳桂花送秦司簿出了門,轉身去收拾放在廂房裡的供桌。
秦司簿帶來的三炷線香早已燒完,吳桂花盯著大碗上方繚繞不去的煙霧,低聲道:「你還有什麼事放心不下的嗎?」她們老輩人的說法,如果上香燒的形狀是羅圈狀,說明因為有未了的心愿,亡者靈魂就在附近不願意離去。
忽然聽見一聲低泣,虎皮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痴痴望著那幾炷香,流了一臉的眼淚。
吳桂花向她招手:「你也過來,給你姑姑磕幾個頭送送她吧。」
虎皮紋這回沒有猶豫,抹著眼淚撲上前跪下,「哐哐」磕了好幾個頭,嘴裡還是不成調的幾聲咕噥:「咕……咕……」
騰起的青煙將虎皮紋身子虛虛繞過一圈。
吳桂花微微一嘆,悄悄退出門外,將空間留給了劉八珠這個真正無法放下的孩子。
第7章
走出劉八珠的廂房,吳桂花轉腳回了自己住的屋。
剛才給秦司簿塞銀子時,秦司簿怕她不懂,特意教了她怎樣辨識金銀,以及她的職級和每個月的月俸和份例。
她再次清點了一下自己除了那個小黑匣子之外的所有財產,發現手上還剩下約二錢銀子,外加三十個銅板。
秦司簿給她活動下來的職位是三等宮女,每月有一百文月俸,又因為此地偏遠,不方便來往膳房,還可以領三十斤米,十斤面和半斤鹽,油肉自行準備。另有其他應季衣裳,燈油柴薪若干。
這些東西,若是她一個人用,肯定是足夠的,現在還要多養虎皮紋一個,那就有些困難了。別看虎皮紋只是一個姑娘,這幾天吳桂花給她幾碗飯她就能吃幾碗,而且一看就是食量沒見底,還能吃不少。不知道劉八珠是怎麼養的她,這樣大的胃口竟還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廚房裡只剩下不到十斤米,約兩斤面,鹽在她來之前就快用完了,再算計著吃,最多頂上兩天就會見底。因為她是駐留重華宮的灑掃宮女,籍簿還是在司苑局,每月十五才能到司苑局領份例。而今天五月初三,她的新腰牌打完之後才會登錄上籍薄,月俸一般整月發放。也就是說,她至少還要等一個多月才拿得到她上差之後的第一份份例。再說園子裡的野菜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到哪裡弄些新鮮蔬菜,這也是問題。
吳桂花不是不想同秦司簿打聽,但一來秦司簿辦差在的地方在東掖廷,離重華宮至少要走一個時辰,秦司簿很少到北邊來,不清楚情況,再者,她也怕問多了,再叫秦司簿起了疑心。
這種不見人煙的鬼地方,也不那麼好待嘛!
吳桂花嘆著氣,扛起自己這幾天用廢鐵片改造的花鋤,準備再去後面的小院子尋摸尋摸,看能不能掏出其他寶貝。
結果她一出門,就看虎皮紋抱著手臂,枕著腦袋,蹲在劉八珠廂房外面,兩眼盯著牆頭一動不動。
吳桂花試著靠前兩步,見虎皮紋沒反應,學著她蹲下來,想起劉八珠扔下的這一攤爛攤子,不由嘆道:「也不知道你姑姑平時從哪弄的那麼些糧食養活的你。」
她沒指望虎皮紋回答,不想一道聲音細若蚊蠅:「……買。」
吳桂花大為驚訝:「原來你不傻?」說著,不由又靠她近了些。
虎皮紋嚇一大跳,差點又跳起來。
吳桂花嗤道:「你恁高恁胖,怎麼還怕起我來了?我矮你一個頭哩。」見她縮得厲害,只好隔著尺來遠,問道:「那你知道,你姑姑是在哪買的這些東西嗎?」
虎皮紋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還是眼皮垂著不敢看她。
小姑娘的情況比她預想的好多了,吳桂花大為振奮,耐下性子又是哄又是嚇,還許下晚上給她蒸十個大饅頭吃的承諾,總算從她嘴裡問出了不少東西。
原來這一帶因為都是下等宮人聚居的地方,宮裡管得沒有那麼嚴,又因為附近宮人都是飲食自理,不知什麼時候,有一處宮門聚來一些菜農小販打通了宮廷守衛的關係,隔幾日在宮門口便向這些宮人們賣些果品菜蔬,劉八珠置備的這些家當就是從那些小販手中買來的。
當然虎皮紋說不出這麼完整的話,這些情況都是吳桂花從她的隻言片語中總結得出。不過從虎皮紋說話的流利程度,她認為虎皮紋的智商至少是足夠交流了,至於為什麼她這麼怕人,連秦司簿都不認識她,吳桂花也猜得出一二,打算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問她。
但是可以買菜的是哪座宮門,怎麼走,虎皮紋肯定是不知道的。何況吳桂花沒有腰牌,也不敢亂走,說了半天,對她眼下的困境是沒有一點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