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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沈長樂見她這麼害怕,也不好再堅持。只得在她殷殷期盼之下,沈長樂走了過去。
紀鈺瞧她這般不情不願,哪會不清楚她心底所想什麼。只是難得見這丫頭吃醋,雖然這個醋是飛來橫醋,不過他倒是不介意她多吃一會。
徐月欣此時心底尷尬地連手腳都不知如何擺放,可偏偏面上還要作出端莊大方的姿態。
「見過七皇子,」沈長樂原本還想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只是方才他都叫出沈姑娘了,若是自己在裝不認識,便是太假了些。
紀鈺微微頷首,抬手道:「沈姑娘,無需多禮。」
雖然他說的話簡單,可還是讓徐月欣略吃一驚。要知方才她藉故與七皇子搭話的時候,他面容冷淡,就連表情都微微透著不耐煩。她自然是失望不已,她相貌好,家世又了得,再加上女學學生中佼佼者這個身份加持,不管參加什麼聚會,都是眾人的焦點。
所以紀鈺待她這麼冷淡,她心底自然不是滋味。
不過隨後一想到京中關於七皇子的傳聞,她倒又釋懷了許多。畢竟這位七皇子性子本就冷淡。可當沈長樂出現的時候,徐月欣原本的篤定卻又不肯定了。
原來七皇子也會這樣溫柔的笑,他那雙深邃冰冷的眸子原來也可以這樣溫暖。原本如凌寒獨立的玉人,卻在這一冰雪消融,露出最柔軟的一面。
徐月欣並非傻子,也不是沒有長眼睛。更何況,此時七皇子前後態度變化之明顯,便是最沒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來。而聰明如徐月欣便是一下就察覺了。
「方才這位姑娘說,她在此處迷路了,沈姑娘你也是半個主人家,就讓你的丫鬟將徐姑娘送回席面上吧,」紀鈺淡淡說道。
沈長樂聽罷,心裡當然開心,不過一想到這人是故意捉弄自己,便不願讓他如願瞧見自己的喜色。她衝著徐月欣微微頷首,說道:「徐姐姐,若是不嫌棄,便讓月如帶你回去吧,她是府里的丫鬟。」
徐月欣忙道:「那便謝謝沈妹妹了,我這人實在是迷糊,安郡王家的花園又這般大,我瞧著瞧著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姨母家中確實是大,我也是來了好幾回,才不迷路,」明知道徐月欣是找理由,不過沈長樂還是笑眯眯地接口了。
而徐月欣給自己找了理由之後,便又紀鈺行禮,瑩白如月盤的臉蛋,帶著稍稍歉意道:「方才打擾了七皇子,還請七皇子見諒我一時迷路,慌了心神。」
紀鈺點了下頭,就不再說話。
還是沈長樂開口替她解圍道:「月如,你領著徐姑娘回去吧,我在此處等你。」
而旁邊的月如趕緊上前道:「姑娘,還請跟著奴婢來吧,奴婢帶姑娘回席面上。」
徐月欣不再開口,跟著月如便匆匆離開。雖然她也一直竭力不想回頭,可是在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她還是回頭匆匆一瞥。
「生氣了?」就在沈長樂裝作目送徐月欣離開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貼了上來,聲音近地仿佛就是貼著她的後背傳過來的。
她稍一轉身,肩膀便碰到了他的胸膛。
「徐姑娘在看呢,」沈長樂故意說道,她雖說的是氣話,卻不知徐月欣真的在回頭看。
而紀鈺則是抬頭,正巧看見撞上了徐月欣回頭的那一瞬。
他輕輕一笑,尾調上揚,聽起來與冷淡驕矜的他一點都不相配。可這人不但沒有自覺,反而更加不在意地說道:「讓她看好了,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
沈長樂還是背對著他,可是他說的每個字仿佛就是敲在她的心上。連他說話最後,那微壓低的一聲淺笑,都讓她心顫不已。
「知道什麼?」不過好在她雖心中猶如小鹿亂撞,腦子到底還沒迷糊,忍不住提問。
「自然是我們的事,」紀鈺瞧著她面頰微微泛起的紅,心中早已經得意不已,便在說這話的時候,一把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掌。
猶如無骨的手掌,柔軟地不像話,就像軟豆腐一樣握在手心,他都不敢用力,就怕微微一捏,這隻手就要碎掉了。
這人還真是……
沈長樂還沒想完,手心卻已經被他捏了一下。
「你真是……」她忙是往旁邊退了一步,就要鬆開他的手,可她想要松,他卻不願意松。
沈長樂不由有些著急,這邊都是人來人往,若是他一直抓著自己的手,被旁人瞧見了,那還了得?
「堂堂的七皇子,難不成還要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不成?」沈長樂問他。
紀鈺嘴角一揚,竟是帶著幾分桀驁,他道:「我就是要欺負你啊。」
我、就、是、要、欺、負、你……
這人當真是厚顏無……
「別生氣,我和你保證,徐夫人的目的不會得逞,」紀鈺見逗她逗地差不多了,便低聲說道。
說起來,這小傢伙別看長得一副尤物模樣,可偏偏性子卻有趣。就像母妃宮中像的那隻綠眼波斯貓般,只要別人稍微一逗弄,就能炸毛,看起來可愛又有趣。
「什麼徐夫人啊,我怎麼不知道,」沈長樂鼓著腮幫子,故意看著他。
紀鈺原本還只是懷疑,可現在看她這模樣,就確定了心中所想。難怪方才她站在那裡,一副不願過來的樣子。
突然,紀鈺開口:「莫非,方才你是覺得我在此處,同那位徐姑娘相會?」
沈長樂當然不會這麼想,不過方才心裡確實是酸酸的。雖然在別人眼中,她和紀鈺什麼關係都沒有,可偏偏她心中卻不是這麼想,她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她討厭別人將他和別的姑娘名字放在一起。
她日後肯定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夫人。
「真這麼覺得,」紀鈺沉下臉,又問了一句。
沈長樂心底正跑馬呢,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結果一個彈指就落在額頭上。她哎喲了一聲,委屈地捂著額頭,看著他問道:「你幹嘛打我?」
「再敢胡思亂想,」紀鈺冷冷一聲,開口道:「我會狠狠教訓你的。」
沈長樂心虛地捂著額頭,不敢再說話了。只是她與紀鈺在一起時,從來沒見過這麼色厲內荏的模樣。雖然她確實不該那麼想,不過紀鈺這麼冷下臉來,她還是覺得委屈不已。
「好了,咱們走吧,」紀鈺見她臉上還掛著委屈,神色又變得溫和起來。
他對沈長樂本就板不起臉色來,這會見小姑娘委屈了,也立即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太過冷硬了。
「好了,我不是想教訓你,」紀鈺又開口解釋,原本他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一是一,二是二,就是在紀鋌在他跟前犯了錯,他該罰的時候還是會罰,絕不會因為他有一點委屈,就開口安慰。
沈長樂低頭不說話了,紀鈺見狀,正想著要怎麼安慰這小傢伙呢。結果她突然抬頭,說道:「我在席上,聽人說,是德妃娘娘看中了徐姑娘了?」
雖然她也知道姑娘家,不該開口問這個。要不然會被人看低的,可她了解紀鈺,了解到就算她問了,他也決計不會看低自己的。
果不其然,紀鈺見她問了,臉上的笑意反而越濃。他緩緩開口道:「雖然母妃對我的婚事有看法,但你別擔心。」
要是一般姑娘,自然嬌滴滴地駁一句,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不過沈長樂既是豁出問了這話,要是再說這句,豈不是顯得矯情了。她乾脆一把爭奪他的手臂,往旁邊跑了兩步,「那我先回去了。」
「回來,」紀鈺沒想到會被她掙脫開,站在原地,微一搖頭,便又伸出手。
沈長樂哼了一聲,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讓月如來騙我說二哥哥喝多了,肯定是你指使表哥的。」
紀鈺見她猜出來,也是溫和一笑,說道:「是我,先前我聽說你元宵節遇到的事情,擔心不已,這才讓啟殊幫這個忙的。」
一聽他提起元宵節,沈長樂心中一暖。
「我沒事,」沈長樂小聲道。
紀鈺點頭,要是她有事的話,他可就不會是在這裡偷偷見她。就算硬闖,他也會去衛國公府的。
「那你先回去吧,」紀鈺知道這裡確實人多,既然親眼瞧見了她,便也不便再逗留。此時的紀鈺,卻是不知道在遇到她的時候,做事都瞻前顧後了起來,生怕對她有一點傷害。
沈長樂點了點頭,準備往回走。
紀鈺又叫住她,輕聲道:「選秀的事情,我會安排好。你別擔心。」
我會讓你名正言順成為昭王妃的。
☆、第 88 章 求助皇叔
因皇上定在今年選秀,自不是為了充裕後宮。如今還未大婚的皇子之中,以四皇子紀昌的年紀最大,他乃是明德十三年出生的人。今年已有二十一歲,之前一直有傳皇上並不待見四皇子紀昌,所以連帶著他大婚都一直拖到現在。
而紀鈺乃是明德十六年出生,所以這次選秀,皇上肯定會為他指婚的。
這些皇子,就算冷灶如紀昌,也有盯著他的正妃之位。況且皇上已著禮部,定下各位皇子的王號,這些消息雖然機密,卻也不是完全密不透風的。
不過除了這幾位適齡的皇子之外,卻還有一個人,讓人心生不安。
鎮南王紀恆,自從他幾年前離京四處遊歷之後,關於他出家為僧的消息就一直沒有斷過。這位王爺自小便篤信佛法,只是那時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有出家的念頭。
畢竟佛教盛行,不說後宅婦人各個都虔信,就連不少文人雅士都推崇佛教。但信佛是一回事,出家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紀恆要出家這件事,就連皇帝都頭疼不已。紀恆和他雖不是親兄弟,可是紀恆自小就養在他母妃的宮中,與他是親兄弟沒有差別的。太后臨終時,還一直惦記著紀恆的事情,生怕他真的出家為僧,留不下子嗣。
既是太后的臨終遺願,皇帝當然不願違背。所以他也是苦口婆心,只希望紀恆能回心轉意。哪怕就是他娶了王妃之後,留下一兒半女,他也不至於這麼反對到底。
此時御花園中,皇帝難得有閒情雅致,與鎮南王坐在一處說話。
聖駕在此,自然沒有別人敢來冒犯。鎮南王原本是在年前回京的,只是有些耽誤,又拖到了年後才回來。二月雖然還有些冷,倒沒有凌冬那股子鑽心的冷。
「你這幾年在外面受苦了,」雖然已經見了好幾回,可是皇帝依舊還記得,鎮南王回來第一次進宮給自己請安的模樣,原本儒雅清俊的翩翩美男子,卻是變地又黑又瘦,真的像是歷經了千難萬險的苦行僧。
對於這個幼弟的苦行,皇帝自然不能理解。他自小便是受地帝王之術教育,所學的皆是如何興業,造福百姓,永葆紀氏一族的江山。可偏偏紀恆與他受著同樣的教育,甚至他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學業也十分優秀。
可到頭來,他想做的卻只是在一間佛廟之中,有一間小小的禪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