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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陳氏身邊的丫鬟婆子,早就對韓姨娘母女深惡痛絕,這會有了機會對付這對母女,各個是摩拳擦掌。立即有兩個粗壯的婆子上來了,就是將沈蘭連拖帶拉地帶了下去。

    陳氏本就是來找韓姨娘算帳的,自然帶足了人手。而這會韓姨娘雖然在自己院子裡,可是裡面站著的到底是夫人和大姑娘,就連這兩位平日裡在沈令昌面前,沒有韓姨娘和沈蘭體面。可是說到底,人家是正經的主子,要是太太真發起火來,誰又能擋得住哦。

    「太太,這是要做什麼?若是妾身做錯了事情,太太只管說出來,妾室改了便是,何必這般喊打喊殺的,讓人瞧了笑話去,」這會韓姨娘也瞧出來,陳氏是來找她算帳的,所以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她院子裡頭機靈的人不少,估計這會已經有丫鬟瞧著態勢不對,已經去找老爺了。只要把老爺這個救兵搬回來,她還怕了陳氏這個空架子不成。

    只是韓姨娘的消息不太靈通,雖然她知道陳氏和沈令昌在老太太院子裡鬧了一通,但她不知道的是,陳氏不僅是鬧,她還把沈令昌的臉給撓花了。所以他這會才會躲在書房裡,不敢出來見人呢。

    陳氏見她這會還有恃無恐的,一顆心就跟被火烤著,翻來覆去的。

    「張媽媽,讓她給我跪下,」陳氏冷呵了一聲,身後一個穿著石青色褂子,頭上梳著圓髻帶著一根銀簪的粗壯婦人上前,只見她雙手一掐韓姨娘,韓姨娘正要掙扎呢,就膝蓋一軟,整個人跪了下去。

    「你想幹什麼?」韓姨娘見陳氏這幅模樣,心底總算有些害怕了。

    「你不是嘴巴厲害的,能挑唆老爺換了大姑娘的庚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張嘴究竟怎麼個厲害,」陳氏一想到老太太和她說的話,就是殺了面前之前的人都有了。

    因為她,自己這個正室當的毫無尊嚴,如今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保不住了。

    所以,今天,她就要打爛這賤人的嘴。

    「娘,」沈慧輕聲叫了一句,她自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庚貼被換掉一事,所以此時陳氏說這話,她還是滿頭霧水。但是她看出來,娘這次是真的要對付韓姨娘了。

    韓姨娘是個機警的,一聽陳氏的話,就知道換庚貼的事情敗露了。所以她當然能想像到陳氏的憤怒,也知道這會她是真的準備讓自己受皮肉之苦,當即便不再想著受些委屈的事情,立即站起來,就要往外面沖。

    可這屋子裡,都是陳氏帶來的人,只見張媽媽蒲扇一樣的手掌,一把就抓住她纖細的手臂。

    而隨之而來的,還有陳氏冷冷地命令:「張媽媽,給我狠狠地打。」

    張媽媽得了命令,自然是不手軟,一手拉著韓姨娘,一手就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那聲音響亮的,連沈慧都被嚇了一跳。待她再看韓姨娘的時候,只見原本不一樣大的兩邊臉頰,這會瞧起來似乎勻稱了些。

    這一巴掌,一下就把她打昏過去了。

    「還敢裝死,弄醒了,再打。」

    ☆、第 73 章 寺廟相會

    陳氏自從嫁到沈家之後,還從來沒有這樣快活自在過。從前她想著韓姨娘是沈令昌的心頭好,再加上老韓姨娘的原因,連她都對韓姨娘以及韓家人都帶著一份客氣。只是這份客氣隨著時間的積累,倒是成了他們不要臉的資本。

    所以她見韓姨娘昏倒了,第一反應就是,又裝,又裝。當年她就是靠著這份裝模作樣,一點點讓沈令昌心軟偏向她的吧。

    她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裡面的是溫水,掀開蓋子,直接衝著韓姨娘兜頭潑了過去。沈慧連阻止都沒來得及,她是沒經歷之前在老太太院子裡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為何娘親怎麼一下子就變了這麼多。

    不過她還是迅速地按住陳氏的手臂,為防止她盛怒之下,將茶壺再砸到韓姨娘的頭上。沈慧迅速將茶壺接了過來,放在旁邊,而此時地上的韓姨娘也被這一壺溫水給潑醒了。

    她看著上首的陳氏,啊地大叫了一聲,揮舞著雙手就要往外面跑。可是旁邊的張媽媽就是個五大三粗的,更別提其他虎視眈眈的人了。有這麼些人在,又怎麼會有讓她逃出去的機會。

    在來之前,陳氏便已經吩咐了這幫丫鬟,不用對韓姨娘客氣。若是方才還有人,心有懷疑,如今連陳氏都親自動手了,這些婆子還不趕緊動手錶表忠心啊。所以陳氏一聲令下,她們可是比誰都動手地都厲害。

    「好了,這裡你也別待著,這不是你一個姑娘該看的,」陳氏瞧著沈慧,揮揮手示意她先回去。

    可如今這種情況,沈慧便知道自己不適合待著,卻也不想離開。不過才一天的功夫,陳氏便性情大變,不僅和沈令昌鬧了起來,現在又是這般羞辱韓姨娘。

    沈慧忍不住低聲勸說道:「娘,有什麼事,你只管教訓。可若是這樣,被爹爹知道的話……」

    韓姨娘能在府里興風作浪,還不就是仗著沈令昌對她的偏心。陳氏一向對她是投鼠忌器,她心底也知道沈令昌其實是自卑與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韓姨娘生的那幾個孩子,陳氏從不敢虧待他們。甚至沈蘭的吃穿用度,都是和沈慧一樣的。家裡庶出姑娘每月的月銀是五兩,嫡出的姑娘是六兩,陳氏還特地私底下補給沈蘭一兩銀子,就連這麼點小事,她都未曾虧待她。

    可是這對母女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兒的身上,雖然陳氏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沈令昌原本不想來的,只是那丫鬟哭的厲害,說太太領著人去了姨娘的院子裡。沈令昌自然知道今日陳氏有多瘋,這會他在書房裡坐著,慢慢冷靜下來,才突然發現,先前韓姨娘說的,沈慧與那書生有私,只怕也是在誑他。所以一時沈令昌也是又氣又怒,這會倒是趁著這個機會,一次都問清楚。

    若真是韓姨娘顛倒是非,這會他也定不會輕饒了她。

    結果他到了院子裡,就聽到裡面傳來悽厲的喊聲,音調悠長帶著沁人入骨的寒意。沈令昌快步走過去,誰知門口也有陳氏的人在守著,他推門進去,自然沒人敢攔著。

    只是當他快步走到裡間的時候,就見屋子裡站著的丫鬟婆子,而韓姨娘則是披頭散髮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開,露出雪白的裡衣,一張俏臉腫地跟豬頭一般,兩邊臉頰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而坐在上首的陳氏,端莊貴氣地坐著,見他進來,也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微微福身,輕聲道:「老爺不是在書房裡歇息的,怎麼這會有功夫過來?」

    沈慧也跟著母親站了起來,待她給父親請安後,起身之後,看到對面父親的臉頰,嚇得嘴巴微微啟,想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問。因為她看見沈令昌左右兩邊的臉頰上,都是血痕,一看就是被女子的指甲劃出來的血痕,一道一道,瞧著甚是恐怖。

    誰敢在父親臉上留下這樣的傷疤,沈慧正疑惑,可隨後一個念頭猶如閃電般劈開她的腦袋。之前府里就傳言,爹娘在老太太的院子裡鬧了起來,她原以為只是吵了幾句嘴,可現在看來,竟是這樣一個情況。

    她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氣,看來這次事情當真是嚴重,竟是把娘逼到這般境地。

    倒也不是沈慧這個女兒,故意給陳氏找理由。只是陳氏之前確實是個老實人,要不然也不會讓沈令昌有機會換了沈慧的庚貼。只是老實人被欺負地厲害了,也實在被逼瘋了。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家裡出了丟人的事情嗎?你這是要讓全府來看我們二房的笑話嗎?」沈令昌雖說確實心虛,可是從下午開始,陳氏就對他又抓又撓地,只是那時在老太太院子裡面,他也只能生生地忍了下來。

    只是他沒想到陳氏這還沒完沒了的了,打了一個又一個的,這是要拆了家裡的勁頭啊。

    陳氏冷笑了一聲,恨道:「你也覺得丟人是吧,你若是知道丟人,當初就不該做那等齷蹉的事情。」

    「我怎麼齷蹉了,你是不是以為鬧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我便不敢拿你如何是吧?」這可不是在老太太院子裡,況且周圍又都是二房的丫鬟婆子,他如何能受這樣的窩囊氣。

    「韓姨娘挑唆老爺做出這等的事情,府里是容不得她了,不過看在她也算給老爺生兒育女,我留她一條命,明個我就送她去莊子上,」陳氏瞧著韓姨娘那模樣,知道沈令昌來了,她定是又要哭哭啼啼做出那委屈的模樣來,只是她現在可不願意再瞧見這對噁心的狗男女。

    沈令昌沒想到她這般強勢,當即就護道:「我看你敢?」

    「我如何不敢,難不成老爺以為出了這樣的事情,韓氏還能留在家裡不成?若不是她在老爺面前顛倒是非,構陷大姑娘,你又如何會輕信與她?如今你若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便求到老太太跟前去,若是你覺得連老太太的話都不頂用了,那我就告到大理寺去,我倒要看看,我處置一個小小的姨娘,還有誰敢攔著不成?」陳氏毫不客氣地盯著沈令昌。

    兩人如今一副針尖對麥芒的模樣,瞧著是誰都不願讓著誰。

    沈慧在一旁看著,一時也不敢幫著誰說話。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韓姨娘,在看見沈令昌來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跪在地上爬行了幾步,抱著沈令昌的腿,便哭嚎起來,可是她臉上被打地實在腫地厲害,這一扯著嗓子哭,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老爺,救命,救命啊,」韓姨娘也不敢喊委屈,倒是直接叫救命。雖說之前她也想過,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激怒陳氏,只是她也沒想到一向顧全體面的太太,這一次居然這樣霸道起來。

    沈令昌原本心裡對韓姨娘十分不滿,只覺得她故意誤導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看著她抱著自己的腿在痛哭,又是那樣悽慘的模樣,倒是讓沈令昌心中都有些不好受。畢竟是自己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便是犯了錯,可是陳氏這般下死手,還要把她送到莊子上去。

    「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家裡還不是你的一言堂,不是你說的算,」沈令昌低頭看著韓姨娘,復又抬起頭。

    陳氏看著他們兩人在自己跟前,這般眉來眼去,只覺得一對狗男女。

    「我是這家裡的主母,她不過就是個奴才罷了,既是犯了錯,我便有權利去懲處她。倒是老爺,可別太偏心了,」陳氏一步不退地說。

    「我看你才是別太過分了,只要有我在,我看看誰敢送她走?」沈令昌也被陳氏激起了心底的怒火。

    ***

    「大姐姐,你別擔心了,你往好處想想,反正這門婚事也黃了,你不用嫁給那個什麼馮游峰,多好啊,」沈長樂見沈慧眼眶紅紅,眼看著淚珠在眼眶滾了又滾,就要落下來,趕緊安慰她。

    沈慧眨了眨眼睛,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最後她還是用帕子拭了拭眼淚,露出笑容,點頭說道:「被你這麼一安慰,好像心裡也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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