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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皇子愛吃的東西,打小也不能讓別人知道,生怕有人下毒。不過沈長樂是第一個和紀鈺長時間用膳的人,每一次他來自己宮裡,總會吃一點紅豆糕,這道點心十分簡單,沈長樂第一次瞧他吃的時候,還大吃了一驚,覺得他不會是喜愛吃甜食的人。

    可誰知後來才發現,他是真的愛吃甜食。不過大概是從小養成的習慣,總是竭力克制著,可是這人總有個偏愛的。

    紀鈺沒想到她會留自己,這都已經準備站起身子了,結果又坐穩了,哦了一聲:「那就打擾了。」

    旁邊的紀啟殊便更加尷尬了,屁股都離開座位半尺了,結果居然又聽他說再坐坐。好吧,他又坐下了。

    三人倒也沒說什麼,聊著聊著不知怎地,就聊到了遊記上了。他們都是家中約束慣了的,平時不是四書就是五經,就算再出格也左不過看個三國演義。可誰知,紀鈺不經意提起一句話,喜地沈長樂連不迭地問,你也愛看劉穀子的書?

    這劉穀子也算是個奇人吧,出身山東大儒之家,家風嚴謹,祖上出了不少進士。而劉穀子本人也十分聰慧,聽聞自小便熟讀聖賢書,在他二十歲那年,便上京趕考,結果卻被沿途的風光所吸引,竟是花光了盤纏。後來他實在是苦於生計,便將自己這一路所見所聞寫了下來,想賣與書商賺個潤筆費,好繼續上京。

    可誰知他的書一經推出,便廣受好評,因為他在書中也不僅僅寫的是沿途風景,還有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他筆鋒幽默,並不一味吹捧,實在是一大亮點。

    只是沈長樂沒想到,紀鈺也會看這樣的閒書。

    兩人說起這個來,竟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旁邊的紀啟殊看地乾瞪眼,可就是毫無插嘴的餘地。

    「那後來那婦人如何了?」沈長樂追問,這本書她只看了前半截,結果偏偏後半部再也買不到了,她又不願讓人知道自己在看這樣的閒書,所以不敢四處打探。

    誰知今日就碰上了紀鈺,實在是把她樂壞了。

    「那婦人啊……」紀鈺瞧著她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一副快告訴我,快告訴我的表情,而波光瀲灩地潤唇更是不經意地嘟起來,真想嘗嘗這味道,看看是不是比櫻桃還要甜。

    他看地太入神,沈長樂又追問了一遍,驚地他心底連連苦笑,看來他當真是魔症了。

    可是如果那個人是長樂,他心底輕輕一笑,那魔症就魔症了吧,他甘之如飴。

    「還是算了,算了,待我找到了書,自己看吧,」沈長樂見他遲遲不說,不高興地撇嘴,她還不樂意讓人劇透了,頂多她求一下二哥哥唄,她二哥哥什麼都能找到。

    紀鈺見她這般模樣,微微淺笑,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原來是這樣,既然沈姑娘不願聽我說,那這書想來你也是不想借的?」

    「誰說我不願借了,我想借,我想借,」沈長樂懊惱自己這個腦子喲,他既是看過了後半部,那肯定是有書的呀,自己又何必去求二哥哥,直接同他借,不就好了。

    「我還以為你不願呢,」紀鈺面不改色地說完,微挑了眉看著她,臉上露出一點笑意,那笑容似乎在說,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就不做這好事了。

    沈長樂十分不情願地看了紀啟殊一眼,要不是他在,這會她還可以撒撒嬌,可是有表哥在,她總是不好意思和他親近。

    不過大概是不想在戲弄她,紀鈺說道:「等回頭,我讓啟殊將書帶給你。」

    沈長樂那叫一個高興的,正好春柳端著點心進來,她立即說道:「你吃點點心吧,我家的點心很好吃的。」

    結果,下一刻她就說:「就當是我借書的酬謝。」

    可是隨後,一個冷颼颼的眼神就甩到了她身上,好吧,她好像是說錯話了。

    「酬謝就是這個,」紀鈺撇了一眼盤子裡裝著的精緻糕點,上面還擺了梅花做裝飾,賣相倒是極佳。

    沈長樂尷尬地笑了下,弱弱地問:「你不喜歡?那我給你……」

    「給我裝起來帶走吧。」

    ☆、第 61 章 毀容之謠

    出了沈府的大門,紀啟殊低頭看著紀鈺手上拎著的食盒,心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紀鈺是誰啊,天子的兒子,尊貴的皇子,可居然,居然不僅在這裡又吃又喝,還打包帶走。紀啟殊覺得,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這個世界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等他們到了馬車邊上,就見旁邊的小太監上前,恭敬道:「殿下,讓小的來提吧。」

    誰知紀鈺卻沒立即將手中食盒交給他,反而是轉頭看著旁邊的紀啟殊,眼眸微縮,手掌卻已經伸出來,壓在他的肩膀上,帶著些許力道:「啟殊,今日謝謝你了。」

    「不用,你我之間何必言謝,」紀啟殊只覺得肩頭似乎有千斤重般,明明紀鈺是在笑,可是他卻絲毫不敢怠慢。

    「是啊,你我之間,是不該這般客氣,」紀鈺微低頭,眼睛掃過手上紅色食盒,嘴角揚起淺淺笑容,不過等他抬起頭,語氣卻又變了,「所以有些事,也應該只有你我知道才是。」

    紀啟殊轉頭看著他,可是片刻之後,卻已經點頭:「我明白。」

    紀鈺又一笑了,手上的力道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車吧,過幾日我讓青書把話本給你。」

    紀啟殊又是點頭,兩人這才上車,此時他才注意到紀鈺身上披著的灰色披風,不僅沒有一絲花紋,再看他身上的衣著,先前他還沒注意,此時才發現,紀鈺似乎過於低調。

    「您要怎麼回宮?」雖然兩人年齡差距不是很大,可是當他和紀鈺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恭敬地神色。

    紀鈺淡淡掃了他一眼,說了個鋪子的地方,紀啟殊知道那間鋪子,是個書店,他低聲問:「您是要去買書?」

    「嗯,」紀鈺點頭,不過臉上一副不欲多說的表情。

    等兩人到了書店之後,紀鈺領著他的小太監下了車,小太監手上還提著那紅木食盒,小心翼翼地模樣,就跟那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也只有紀啟殊知道,那不過就是一碟最普通的紅豆糕而已。

    待他們離開之後,紀啟殊便吩咐車夫回濟寧侯府,之前他找了理由跑出來,這會回去估計就該被罵了。結果他走到半路,才突然想起來,章漾是和他一起出來的,只是他們兩人去的店鋪不一樣,結果他遇到了紀鈺,就被他三言兩語糊弄去了表妹那裡。

    他這腦子喲,紀啟殊狠狠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就又讓車夫將車往回趕,也不知道章漾這會怎麼樣了,等了這麼久,估計他會把自己活剝了吧。

    等馬車停了,他立即跳下車,就要進去,可是剛下車,就看見旁邊絲綢鋪子裡的一個身影。

    那件灰色的披風……

    「你小子跑哪兒去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啊,」他正欲多看一眼,可誰知章漾就突然衝出來,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推開人再望過去,那個灰色身影就已經不見了。

    章漾見他勾著腦袋往那邊看,也回頭去瞧,不過什麼都瞧見,拍了下他的腦袋,又怒氣沖沖地問:「你去哪兒了?」

    「我去瞧瞧表妹了,」紀啟殊說道。

    章漾一聽這話,險些沒跳起來,他死死地盯著紀啟殊,一下又重重地拍在他的腦袋上,「你去找長樂做什麼?」

    「沒事,就是去瞧瞧而已,」紀啟殊心不在焉地說。

    「臭小子,不許你打表妹的主意,你要是敢動什麼心思,我就打死你,」章漾立即威脅,拳頭已經捏了起來。

    紀啟殊見他一臉憤懣,連聲說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可沒有這心思,」不過他說完之後,就冷笑一聲:「表哥,這話你也就再我面前一說,你要是真讓大表哥還有二表哥聽見了,你看看他們會不會打斷你的腿,讓你一輩子都不能出現在表妹面前?」

    章漾愣住,傻眼地看著紀啟殊。

    紀鈺上樓之後,就被請進了最裡面的房間之中,他連身上的披風都未脫下,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就見掌柜的上來了。掌柜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十分地八面玲瓏,將這間絲綢鋪子打理地是井井有條。

    「七爺,您來了,」他一進門,就先行禮。

    紀鈺揮揮手,示意他起身。掌柜起身之後,就站在一旁等著聽候吩咐。這屋子四面都沒有窗子,裡面的擺設也極簡單,決計藏不了什麼人,而且這間屋子是用特殊材質所建,隔音效果極佳。

    「七爺,小的先前已經派人檢查過那匹馬了,那馬之所以會發狂,是因為馬蹄鐵里被人釘入了一枚鐵釘,而鐵釘上浸著七行散,這種藥的藥性極強,只要一點點都足以讓人瘋狂,」掌柜低頭說道。

    紀鈺摸著手邊的茶盞,手指在邊緣上來回撓動,看來,他真的沒猜錯。

    只是他想不到,她一個小姑娘家家,整日裡除了家中便是女學,又何來得罪人,要置她與死地呢?

    女學,對,女學,紀鈺將這兩個在口中無聲地念了一遍,最後他的手指才緊緊地扣住茶盞。他低頭又問:「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別人查過這件事嗎?」

    「老奴只得了馬頭,而馬身則一直在沈國公府里,想來沈國公也會徹查的吧,」掌柜如實稟告,紀鈺這才點頭。

    「繼續給我查下去,這種藥並不多見,總會線索的,」他頓了一會,這才又說:「你也可以從女學裡的學生里入手,重點是黃字班裡的學生家中。」

    這間鋪子乃是小舅舅給他留下的,別看只是一間小小的絲綢鋪子,可是能做的事情卻不少。如今他手中也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只是到底不能輕易暴露了去。

    待掌柜拿出信之後,他拆開看了,這才舒了一口氣。沒一會,他又將信紙折起來,掌柜的將火摺子拿出來,將信紙燒了。

    「小舅舅沒事就好,我還一直擔心,」紀鈺出了一口氣,顯然是放心了。信是喬裕親自寫來的,信上的字跡還有些潦糙,不過卻已經將他受傷之事說了一遍,原來他之前確實受了不輕的傷勢,不過如今已經大好了。

    「七爺放心,將軍的身子已經大好了,想來不久就能痊癒,」掌柜點頭說道。

    到了這,紀鈺才是徹底放心,待信紙被徹底燒了之後,他才起身準備離開。

    ****

    「沈姑娘,你家這花園可好看,喲,這湖裡的魚可都不小,」一個姑娘趴在欄杆上,朝湖裡面看過去,就瞧見一個紅色錦鯉,足足有五歲孩童手臂那般長。

    微風拂過,水面上漾起一層又一層地水波,金色陽光灑在湖面之上,金光粼粼,霎時好看。這是一處建在水邊的小樓,上下兩層,樓後便有一處專門觀賞台,依在欄杆旁,瞧著湖邊的風景,別是一番好滋味。

    「我家這錦鯉,自從放進去之後,就一直長著,」沈月在一旁笑著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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