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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二哥,沈小姐乃是國公府千金,這般當眾談論她,實在是於禮不合,還請二哥莫要再往下說了。那日我本就沒有動手,是我身邊的韓侍衛斬殺瘋馬,我也已經如實回稟了父皇,父皇還賞賜了韓侍衛,」紀鈺義正言辭地打斷了他的話,嚴肅又認真地說道。

    紀鉞被他這麼一打斷,心中不悅,可是一聽說父皇已經知道,並且賞賜了韓侍衛,他雖然不滿,可到底還是高興。

    這樣一來,老七想要和沈家結親的心思,暫且不能成事了。

    紀鉞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說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不忘來一句:「過幾日要是有空出宮,都來二哥府上坐坐,二哥那裡有不少好酒,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

    這話是客氣話,不過眾人還是跟著說了起來。

    紀鋌等他走後,才狠狠地哼了一聲。顯然是不滿意紀鉞說的話,「真晦氣。」

    紀鈺沒搭理他,一旁的紀啟殊衝著他感激地點了點頭。表妹受了傷,本就是一大傷心事,可二皇子將一個姑娘家大剌剌地拿出來說,實在非君子所為。若不是紀鈺及時反駁他的話,紀啟殊都快忍不住了。

    作為宗親,在上書房上學本就該謙讓,不過有些事情卻是一步都讓不得。

    雖然紀啟殊和紀鈺年齡相仿,不過和紀鈺關係更好的,顯然是紀啟俊。不過紀啟俊今個沒在,跟先生告了假。所以等人都散開了,紀啟殊走到他旁邊,有些感激地說道:「七皇子,方才謝謝你。」

    「沒什麼,是我應該的,」紀鈺淡淡點頭,就領著小太監走了。

    紀鋌見他有些失望,拍了拍肩膀說道:「別傷心,我七哥就是這樣的性子,其實他人很好的。」

    進了臘月里,日子就跟被人趕著似得往前走。沈長樂在床上躺了六天才被允許下床走走,可就這樣,她腳剛踩著床榻,旁邊的丫鬟那叫一個緊張,綠蕪和春柳的手已經扶了過來,旁邊的小丫鬟則是在一旁嚴正以待。

    沈長樂快沒眼瞧她們這模樣,其實她腿腳沒有問題,就是馬車側翻的時候,碰地太厲害了,最後又一下子摔在車壁上,所以除了肩膀骨折了之外,身上多是撞地淤青。

    她打小就養了一身好皮子,脫了衣裳就跟剝了殼的雞蛋,渾身連顆痣都沒有,白地欺霜賽雪。當初夏姑娘幫她擦藥的時候,看見這麼一身白嫩皮膚上撞地淤青,實在是觸碰驚心。

    「唉,女學該考試了吧,」沈長樂念叨。

    綠蕪一聽,險些氣樂了,立即說道:「姑娘,咱可沒瞧見過您這樣好學的,都這檔口了,你還想著上學呢。」

    沈長樂哼了一聲,她怎麼就不能想著上學了,要不是這檔子事,她還上著學呢。說不準今年還能考個黃字班的第一,反正平日她就是最受老師待見的學生。

    一想到這,她就覺得便宜了方婭那幫人,只盼著葉菱這小丫頭能爭點氣,不考第一,最起碼能弄個前三回來吧。

    可是她沒想到,葉菱居然連前五都沒有,考試成績出來,她剛好排第六。

    沈長樂在家裡養著傷,心裡卻心心念念著一個人。當然她覺得,雖然自己是喜歡他,可姑娘家總該有些矜持,所以她也不提,總盼著他能來瞧瞧自己,就是送個東西也好的啊。

    可是這大年三十都到了,該送年禮的,都早就送了。反正她是真的沒等到來人。

    所以她心裡偷偷攢著氣,賭咒發誓,要是他真來了,我也不搭理他。

    大年初一的時候,她乘著府上的小轎給老太太拜年去,到她院子裡的時候,老太太難得發了一通火氣。說她不讓人省心,都傷成這樣了,還儘是想著長輩。

    於是沈長樂得了紅包,就又被打發回去休息了。

    大年初二本該是去外祖家拜年的,沈令承領著家中除了她之外的孩子,都去了濟寧侯府。沈長樂一個人待在家裡,也不好唉聲嘆氣的,就拉了丫鬟過來玩骰子,這是她二哥偷偷給她的,也就是過年逗個悶子。

    結果沈長樂頭一回玩上,那叫一個痴迷。生怕讓人瞧見了,還特地吩咐小丫鬟把院門鎖上,她領著春柳、綠蕪、巧書、彩萍四個大丫鬟,在屋子裡面玩了起來。彩萍是後來補上來的大丫鬟,在院子裡的地位不比其他三人,所以玩了一會,就專門給她們幾個端茶倒水了。

    春柳是頂穩重的,本來一瞧見這骰子就都要哭了。可誰知姑娘還領著她們晚上了,可是沈長樂連哄帶蒙地,就把她忽悠上了賊船,玩地那叫一個順當。

    沈長樂把兩隻骰子放在手心裡,雙手握住,衝著手心吹了一口『仙氣』,就往小碗裡一扔。她們玩的簡單,就三顆骰子比大小,誰贏了就拿錢。

    可春柳瞧著自家姑娘這舉動,也不知跟誰學的,居然還吹一口仙氣。

    「多大,多大,」骰子白瓷小碗裡滴溜溜地轉悠著,沈長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哎喲,前面綠蕪可是擲了個十五點,她最少也得擲個十六點才行。

    主僕四人的眼睛,盯著那小碗,就快把碗看穿了,總算等到骰子徹底停住了。

    「十七點,手氣不錯,」旁邊傳來一個淡淡的男聲。

    沈長樂一回頭,就看見紀鈺背手站在旁邊,身後的紀啟殊正衝著他齜牙咧嘴做鬼臉呢。

    結果沈長樂還沒回過神呢,紀鈺已經伸手將碗裡的三個骰子拿了起來,在手上捏了一下,便隨意地往裡面一扔。

    沈長樂忍不住低頭看,就見三顆骰子轉啊轉,最後靜止時,三顆骰子面都是一個斗大的紅點。

    「通殺。」紀鈺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輕飄飄地扔出一句來。

    ☆、第 60 章 糕點誘惑

    「通殺,」紀鈺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沈長樂,輕飄飄地扔出一句。

    沈長樂看著三個都是一點的骰子,瞪著眼睛,半晌都沒說話。還是旁邊的紀啟殊瞧見了,得瑟地說道:「怎麼,瞧見這一手傻眼了吧?」

    傻眼了嗎?確實是傻眼了,你說她搖了好幾天的骰子了,就搖過一回十六點,其他基本都十二點、十三點上徘徊,銀子是流水地往外輸。結果這好不容易搖了個十七點,眼看著就要拿銀子,結果從斜里殺出一個紀鈺來。

    她哼了一聲,撅著個紅艷艷的小嘴,忍不住否認道:「不行,不行,這把不算,你又沒給銀子。」

    「願賭,還不服輸?」紀鈺瞧著她,英俊的眉眼帶著淺笑,竟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沈長樂算是看傻了眼睛,她可是見過成為九五至尊的紀鈺,那時的他的神采內蘊,周身那一遭睨視天下的氣勢,讓他俊美的容貌都成了陪襯。所謂帝王,他似乎做到了十足。

    所以就算他是通過那樣的手段登基,沈長樂都未覺得是大逆不道。每每見到他,她都會忍不住在想,先帝究竟為何沒有選擇他呢,這樣的潛龍即便在深淵之中,也不是常人可以阻止他的。

    但比起後來的帝王,此時站在她面前的紀鈺,少有的俊美樣貌,實在是配得上他如今的稱號呢。

    自然這個稱號便是葉菱告訴她的,自打她受傷之後,京城裡的傳聞一下就起來了。不過相比與她的受傷,少女們更關心的就是紀鈺了。用葉菱的話便是,便是休息時,大家這話題總是不自覺地扯到七皇子身上,可這都是打著關心她的名號,所以眾人提起來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還要繼續嗎?」紀鈺見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微微一笑,說著又伸出修長的手臂,如果她覺得自己的那點私房錢真的太多了點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幫她。

    笑話,還玩,哪裡還能玩哦。

    沈長樂霍地一下就醒過神來,當然不玩了,她立即訕訕笑道:「不過是新年的一點小娛樂,倒是讓七皇子笑話了。」

    此時她朝春柳使了個眼色,可是平日裡一直挺懂眼色的春柳,竟是也呆住了。她忍不住輕咳一聲,說道:「春柳,還不趕緊把東西拿下去,趕緊給七皇子和表哥上茶啊。」

    這會幾個丫鬟才醒過來,又是手忙腳亂地來端桌子上的小碗,又是著急地將骰子拿了下去。春柳臉上更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她早就說過了,這東西不該玩,要是被老爺和少爺撞見了,指不定還覺得是她們引得主子胡鬧。可誰知這次竟是更倒霉,讓七皇子撞上了。

    沈長樂見她們一窩蜂地下去端茶倒水,又輕咳了一聲,說道:「給七皇子和表哥看座吧。」

    待他們兩人坐下之後,沈長樂這才想起來問道:「表哥,怎地今日沒有濟寧侯府給外祖母拜年?」

    「我去了,午膳便是在外祖家中用的,只是下午在街上逛著的時候,就碰巧撞見七皇子,」紀啟殊摸了摸頭,沈長樂一眼就瞧出他這話說地不對,還碰巧,怎麼別人就沒這麼碰巧啊。

    「今日我出宮去永順伯府,倒是碰巧看到啟殊,正巧有些東西想要交給你,便同他一起來了,」紀鈺說的雖然平淡。

    可沈長樂豈會不懂,還不就是想來見她,她就說嘛,小哥哥不會這麼久不來看自己的。

    「已經好多了,不用日日在床上躺著,」沈長樂大大方方地說。

    只是紀鈺突然抬頭瞧她,眼神漆黑幽深,眼底深處閃爍著光亮,他的眸子清亮又乾淨,可真漂亮啊。這一瞧倒是把她自己看呆了,果然愛美乃是天性,便是她這樣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欣賞美啊。

    紀鈺當然瞧出她眼中的火熱,也不打斷她,只淺淺一笑。

    旁邊的紀啟殊瞧著他們誰都不說話,可身上那叫不自在的勁啊,就算是這屋子裡誰都不說話,可他依舊是多出來的那個。雖說紀啟殊和沈長樂的關係,比不得沈如諳那般親近,當然估計連章漾都比不上,可是如今就連七皇子他都比不上,那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他揚起頭,正要開口,可誰知旁邊的紀鈺卻比他先一步,「我之前見過夏太醫,聽他說了你的傷勢。我特地帶了玉容膏,這對消除疤痕極有效果。」

    沈長樂一聽還真是樂了,雖說她家裡早就有了各家送來的上好藥膏,比如姨母送來的宮廷秘方,比如舅母送來的民間良藥,比如葉菱拿來的百試百靈偏方,可是一聽到紀鈺的話,她立即接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著家中沒有這樣的膏藥呢。」

    什麼沒有啊,紀啟殊盯著沈長樂看,他可是清楚地記得母親派人送來了這樣的膏藥,可是沈長樂微微轉過頭,含笑地衝著他看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威脅,他可是瞧地真切。

    「你若是用地覺得好,便派人同啟殊說一聲,我再讓人送來,」紀鈺一副沒瞧見她小動作的模樣。

    雖說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可是到底還有紀啟殊這麼個電燈泡在中間,便是有十二分的心,也只能露出兩分來。紀鈺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便要起身告辭,倒是沈長樂說道:「來了一趟,你連點心都沒用呢。」

    沈長樂為了表示對他的重視,這不中不晌地時間,讓春柳親自去了廚房一趟,做了一道紀鈺喜歡用的點心。說實在,這也是她和紀鈺生活了半年才發現的。皇家規矩大,同一碟菜,不許伸三次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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