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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算了,懦夫就懦夫吧,他就是為了他家沈長樂哭了。

    就在他眼淚落下的那會,床榻上的小姑娘眼皮動了動,慢慢、慢慢地掀開了眼臉。

    沈如諳喜不自禁,也顧不得滿臉的眼淚,湊上去驚喜地喊道:「長樂,你醒了啊?」

    沈長樂輕輕地眨了下眼睛,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沈如諳被她的眼神嚇住,正想著這姑娘不會是撞傻了吧,就聽她張口問:「紀鈺呢?」

    沈如諳:「……」女大不中留。

    ☆、第 58 章 接二連三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疼的?」雖然這丫頭是個沒良心的,可沈如諳自覺是個負責任的哥哥,立即輕聲問她身體的狀況。

    沈長樂眨了眨眼睛,意識還沒跟著清醒過來,剛才那一聲紀鈺似乎只是她潛意識裡發出的聲音。

    沈如諳見她醒來,卻又一直不說話,著急地直給巧書打手勢,讓她趕緊去請夏姑娘過來。倒是巧書出了門之後,沈長樂突然張了張嘴唇,極艱難地說了一句:「好疼。」

    「哪裡疼,哪裡疼,」沈如諳當真是又歡喜又著急,歡喜是因為她終於聽懂自己的話,還能說出疼來,著急自然是想知道她究竟是哪裡疼。

    沈長樂醒來之後,就覺得全身都疼,因為太疼了,她甚至都分辨不出是身體的哪一部在疼。她試著想動一下,可是手指頭剛動起來,肩膀就針扎一樣地疼。

    沈如諳瞧著她痛苦的表情,立即說道:「你別動,別動。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你等著她過來給你瞧瞧。」

    沈長樂沒說話,眼皮又動了動,似乎又要睡過去了。沈如諳也不敢多問,生怕她觸碰了傷勢,就坐在她身邊。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道:「七皇子昨日在來咱們家裡的路上,正巧遇到你的馬車出事,所以就救了你。只是他昨晚要趕回宮中,只怕一時沒辦法過來看你。」

    等他說完之後,沈如諳又忍不住想要扇自己,和她一個小姑娘說這些幹嘛。雖說那些男歡女愛地話本,他從來不喜歡看,可是戲卻沒少看,英雄救美的故事總是動人心弦,更別提正是這個年紀的小丫頭了。

    七皇子本就長得俊美,又是那樣的身份,如今又救了她的性命,小丫頭若是那什麼什麼萌動了,沈如諳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皇子那更得皇上拍板才行。要是日後這沒能成事,又讓長樂如何自處啊。

    所以還不如從一開始就遠遠地離開才是,要是沈長樂真相中了別人,只要身份、人品都合適,只要她一個眼神,他這個做哥哥的就把人給她搶回來了。可是七皇子身份不同,他日後是要被皇上指婚的。

    「你也別多想,哥哥知道你只是想謝謝他而已,沒事,等過幾日,我親自去謝他,所以你也別放在心上,」沈如諳顛來倒去地說著,反正中心意思就是,別多想,他救你那是應該的,就算我遇上這事,我也會去救人家小姑娘的,這是出於道義,絕對不是什麼其他的。

    沈長樂微微偏著頭,看著二哥哥嘰里呱啦地說了這麼一大通話。半晌,才動了動唇說:「二哥哥,你話真多。」

    嘿,這小丫頭,我這是為了誰啊,我還不是為了你。

    不過他心裡話還沒說出來呢,夏姑娘就帶著巧書趕了過來,她看見坐在床邊的沈如諳,臉頰一紅,咬著唇輕聲說:「沈公子,可以請你先起身嗎?我想看看沈姑娘的傷勢。」

    「你請,」沈如諳霍地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她一笑。

    沈長樂瞧著他傻乎乎的模樣,剛想嗤笑,可是夏姑娘卻已經掀開她身上的錦被,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悶哼一聲,表情微微扭曲,疼,實在是太疼了。

    夏姑娘將錦被掀到她腰腹處,正想解開她的中衣,卻又轉頭往後看去,沈如諳正蹙眉盯著這裡,兩人視線相撞,她微微頷首,說道:「沈公子,我要為沈姑娘查看傷口,還請你暫時迴避。」

    「哦,對,」沈如諳這才回過神,他說怎麼覺得不對勁呢,他尷尬一笑,轉身就往外面走,因走地太急,袍子一角在半空翻飛。

    他出去時,就瞧見姨母已經重新洗了面,不過眼睛卻依舊紅腫。他也知姨母是心疼長樂,便上前柔聲安慰道:「姨母且管安心吧,您也瞧見了,這位夏姑娘是特別留在府里照顧長樂,她父親便是太醫院的夏太醫。」

    一旁的徐氏這才點頭,恍然道:「我說怎麼是一位姑娘進去的,我先前也聽說這位夏姑娘醫術十分了得。就連宮裡的娘娘,都讓她進宮瞧病呢。」

    旁邊的章茹便是皇室中人,所以比她知道的多,輕笑著說道:「雖說是宣她進宮,不過主要瞧病的還是夏太醫。只不過是因著她是女流之輩,給娘娘瞧病方便罷了。」

    徐氏輕笑,道:「說地也是,不過也虧得有她在,要不然長樂這病還真不好瞧呢。」

    沈長樂是傷在肩膀上,是要褪了衣裳,才能看清楚的。所以徐氏這話說地也對,只是旁邊的沈如諳卻不以為然,昨日治病時,他也是在的。夏太醫不過是在屏風外面等著,施金針也是夏姑娘的手筆,在他看來,夏姑娘的醫術便是和夏太醫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的。

    等過了一會,夏姑娘便自裡間出來,額頭上細密地薄汗,臉頰微微泛紅。她過來便同徐氏和章茹見禮,徐氏一瞧見她這滿頭大汗地模樣,便心疼地問道:「好孩子,實在是難為你了。」

    「夏姑娘不僅幫小姐檢查了一遍傷口,還又施了金針,方才若不是奴婢扶著,只怕就要摔倒了,」巧書見狀,也在一旁說道。

    這會連章茹看著她的目光,都軟和了不少,跟徐氏一邊一隻地拉著她的手,溫言說道:「這會真是難為你了,我聽說你還在府上住著。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你只管和院子裡的丫鬟吩咐,你既是在這裡住著,就是這家的貴客。」

    她還特意瞥了沈如諳一眼,吩咐道:「姨母所說的話,你可聽到了?好生照顧夏姑娘,人家也是嬌滴滴的大家閨秀。」

    「王妃娘娘言重了,醫者救人乃是本分,」夏姑娘知道章茹這是故意教訓二少爺給自己瞧的,只端莊大方地回了一句。

    徐氏和章茹見她這般知書達理,都極是滿意。再加上自家又都有兩個小子,竟是生出了旁的心思來了。

    沈如諳轉頭,見她面色泛紅,還以為她是被姨母說地不好意思了,立即便站出來說道:「姨母只管放心,昨個爹爹就已經吩咐過了,長樂屋子裡的丫鬟各個都是懂事的,肯定不會慢待夏姑娘的。」

    章茹這才點點頭,她又翹首往裡面瞧了一眼,有些心疼地問:「長樂睡了嗎?我們可能去瞧瞧?」

    這會沈長樂疼地正滿頭大汗地,如何能睡得著。旁邊的春柳,一個勁地拿帕子給她擦汗。所以章茹進來,一瞧見她這副模樣,眼淚又在眼眶子裡打轉了,心疼地喲。

    「好孩子,姨母來了,」章茹坐在她床邊,瞧著她這小臉蒼白地,又見她額頭一直出汗,問了春柳才知,是疼的。

    章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得虧你外祖母沒來,若是瞧見你這幅模樣,定是要哭上一陣子的。我一聽到這事,眼前一黑,就差點昏死過去,你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讓我以後到了底下怎麼跟你娘交代啊。」

    沈長樂雖然也想安慰姨母,可是她渾身都疼,一抬手指頭,肩膀上的傷口就已經牽著疼起來了。

    還是旁邊的沈如諳發揮自己的長處,不停地哄著章茹,這才讓她勉強破涕為笑。倒是旁邊的舅母徐氏,臉上也是心疼地表情,不過問地話卻句句都在點子上,她瞧見沈長樂臉上沒什麼傷,自然已經放心了不少。不過姑娘家處處都精貴,就是身上也是不能落了疤的。

    因此她便又問了夏姑娘,沈長樂身上會不會落下疤痕,夏姑娘自然是如實告訴,這要看日後的癒合情況,她也說不得數的。

    「別擔心,舅母家中有好些藥膏,等你身子好轉了,就給你送過來,你這會安心養好傷,」徐氏安慰她。

    沈長樂這會醒了,才想起來,「二哥哥,爹爹可有派人給我去請假啊?」

    章茹和徐氏面面相覷,倒是沈如諳一副你真是夠了表情,說道:「要不是為了這勞什子的女學,你壓根都不會受傷,爹爹氣地不輕。」

    「誰說的,人有旦夕禍福,若是真倒霉,便是在家裡都躲不過,」她說了這麼一大句,不由氣喘吁吁。

    章茹立即變了臉色,輕斥道:「胡說,小孩子家家不許說這些。」

    「好了,我瞧長樂說了這麼些話也累了,咱們還是先回去,讓她好生養傷,等過幾日,再過來瞧她,」徐氏瞧著她氣喘吁吁的樣子,立即說道。

    章茹雖然不想走,可是小姑娘的臉色是真的蒼白,她也生怕耽誤了她休息。便和徐氏離開了,不過走之前還是千叮嚀萬囑咐沈如諳,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有什麼事情要立刻派人告訴她們,免得再像今個這回一樣,隔了一天才收到消息。

    本來就是沈令承不許人回稟的,怕惹得章家老太太擔心,沈如諳自然不敢置喙他爹,只得點頭。

    傍晚的時候,葉菱哭哭啼啼地跟著葉蘭亭一起來了。一大清早,消息就已經傳開了,再加上沈令承派了人到女學去,聽說不少黃字班的姑娘都哭了。

    沈長樂躺在床上,聽著葉菱哽咽地描述,竟是覺得有些好笑。她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好人緣,葉菱用粉色繡蘭花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她哭地眼睛都腫了。

    「我們大家都擔心死了,」葉菱瞧著她的臉色,眼淚猶如珠子般,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好了,別哭了,」沈長樂還是說不了很長的話,姨母離開之後,她便又睡著了,一直睡到葉菱來前的半個時辰。她吃了點東西,子,手臂自然抬不起,是春柳餵她的。

    「這可真是太嚇人了,好好的馬怎麼就發瘋了呢,」葉菱有些不解地問。

    沈長樂瞧著她可憐的小模樣,忍不住扯著嘴角,想要露出一點笑,只是這笑容還沒扯到底呢,就見葉菱將身子挪近,用只有她們兩人的聲音輕聲說:「蘭亭哥哥也擔心死了,他就在外面,特別想見你。」

    「不見,」若是平日裡,沈長樂還能說出一大通,男女授受不親,到底是外男,這般見面不合規矩。可這會她沒有這樣的精力,也沒有這樣的精神。

    葉菱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般強硬,本就哭地有點紅地臉頰,一下漲地通紅,巴巴地瞪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一句軟和地話。

    沈長樂平日裡一向最讓著她,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朝著自己瞧,也是無奈,只得輕聲說道:「葉公子是外男,如今我衣裳不整,不便見他。他的好意,我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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