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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8:06 作者: 蔣牧童
    沈長樂立即朝著老太太瞧了一眼,生怕老太太聽到這話,會對沈如諳不喜,畢竟大家族講究的就是兄友弟恭。結果老太太不僅沒生氣,反而笑意盈盈的,看來沈錦如今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而已。

    想當初,沈錦可是多次在她跟前炫耀過,這麼些孫女當中,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她。當然這也和她時時在老太太跟前奉承著,有著莫大的關係。從前沈長樂還不屑來著,可如今想想,這一家子都是骨肉親情,可人心難免會有個偏頗的,任誰都是喜歡經常在自己時時敬孝的人吧。

    沈如諳見她不說話,不由有些著急,伸手推了她一把,便說道:「長樂,你怎麼不問問我今個做了什麼?」

    沈長樂瞧著他一臉,你快來問我,你趕緊問我的表情,這才回過神,合著二哥哥也不是想問她的事情,而只是為了炫耀自己。所以她敷衍地問道:「那二哥哥你今個做了什麼?」

    「爹爹說要給我請了先生,」沈如諳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的模樣。

    沈長樂一聽倒是笑了,因為記憶當中,她二哥何曾喜歡過讀書啊。她知道如今兩個哥哥都在廣平府的書院之中讀書,不過沈令承也知道書院之中學生眾多,所以又在家中請了一位先生,專門教沈如誨。而去年,沈如諳便已經進學了,所以他說的請先生,只怕就是像大哥哥那般,請個專門在家中教他的先生。

    所謂寒窗苦讀十年,不過沈家乃是簪纓世家,倒也不必這般苦讀。只是沈令承這人一向推崇讀書人,所以不僅自個一門心思的讀書,就連兩個兒子也是絲毫沒落下。

    當然這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自然是有天資聰慧的,比如她大哥哥沈如誨,她爹爹以一代名臣的名諱為自己兒子命名,想來也是對長子充滿了期望。至於她二哥哥,反正自她懂事之後,不僅讀書上比不上大哥哥,還時常在外面惹是生非,惹得爹爹頻頻生氣。

    以前沈長樂也暗暗埋怨過二哥實在不爭氣,可如今回頭看看,其實她二哥哥也並非不懂事,他只是和大哥哥性子不同罷了。他數次在外面惹事,也只是打抱不平罷了,有一次是遇到富平伯府的兒子調戲民女,他一時氣不過,便動了手。只是那富平伯兒子實在是廢物的很,竟是被他幾下打的斷了腿,所以人家找上門來,爹爹也只能懲處了二哥。

    「二哥哥,可真厲害,讀書好棒,」沈長樂伸出兩隻小胖手,給她二哥哥開始加油鼓勁來了。

    雖說沈如諳本就是存著,到妹妹面前炫耀來的心思。可這會瞧見小丫頭居然這般給面子,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笑了兩下,十分謙虛地說道:「哪裡,只是先生說我讀書還算不錯吧。」

    「先生誇讚你一回,便拿到妹妹面前來炫耀了?」此時隨著一個悅耳低沉的男聲響起,沈長樂的身子騰地一下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只見門帘再次被拉了起來,穿著石青色湖綢素麵直裰的沈令承踏步進來,而他後面跟著一個俊俏的小少年。沈令承自是不用說,年少可就以俊俏的名聲聞名整個京城,如今雖經歷歲月滄桑,可眉目依舊俊朗異常,再加上身上那份經過歲月沉澱的儒雅,更是讓人瞧了移不開眼睛。

    而站在他旁邊的小少年,雖如今身量還不到父親的胸前,穿著錦袍,那通身的貴氣卻也讓人不敢小覷。更何況,他如今雖還只是個少年,但生得俊俏,這會眉目已經漸漸長開,劍眉星目,可以預見他未來必是不遜色與他的父親。

    就算之前已經見了好幾回,可如今再看見這樣的爹爹,沈長樂還是不由有些呆了。難怪日後大哥哥會長成那般俊美的模樣,原來爹爹年輕這會就是這樣好看啊。

    沈令承給母親行了禮,便瞧見炕上的小丫頭,穿著一身嫩粉色的襦裙,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睛,像是剛從水裡拎上來的紫葡萄,水亮滾圓。他見小丫頭這會微微長著嘴巴,似是看呆了,便一把將她抱起,好笑地問:「長樂看什麼呢?」

    「看爹爹,」沈長樂這會回過神,心中不由有些懊悔。也不知是不是因她重生了,心性倒是有些幼稚了,居然看自己爹爹看呆了。

    此時她不由想起另外一個人,除了爹爹之外,那個人就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只是那人眉宇間太過凌厲,不似爹爹這般平和寬宥。

    「羞、羞、羞,」沈如諳見爹爹和大哥一過來,沈長樂便搭理自己,立即酸溜溜地說道。

    結果他還沒說完呢,後腦勺就被拍了一巴掌,沈如誨瞧了他一眼,「閉嘴。」

    沈如諳一向被這個大哥管教,所以沈長樂看過去時,沈如諳撇撇嘴,沒敢再說話。果然一山還比一山高啊,就她二哥哥這種混不吝的人物,也就是她大哥哥能制地住。

    老太太見他們都來,便讓丫鬟趕緊擺膳。沒一會膳桌便擺好了,沈令承要扶著老太太,便將沈長樂放在地上,誰知她腳剛落地,就又被抱了起來。沈如誨抱著她,在手裡掂量了兩下,輕聲說:「重了。」

    沈長樂兩輩子頭一回和沈如誨這般親近,當即害羞地說不出話,畢竟她這芯子裡可不是三歲的小丫頭啊。再加上沈如誨這聲似笑非笑地重了,更是讓她羞地抬不起頭來。

    待在桌子上坐下後,沈長樂還低著頭呢。

    等用了晚膳,沈令承便命順姑姑將沈長樂抱了回去,而兩個少爺也跟著一塊走了。沈令承留在院子裡,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話。

    過了會,老太太便累了,沈令承這才告退。等他出了院子,外面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人猶如進了蒸籠里一般。旁邊的小廝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待走到花園裡,樹叢旁的燈亭點著燈油,讓整個花園猶如籠上一層橘黃色薄紗。

    「老爺,是回前院嗎?」旁邊的管事沈福低聲問了一句。

    沈令承此時抬頭看著湖邊,荷花盛開,荷葉連綿不絕,幾乎覆蓋了大半湖面,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荷花清香。他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想起白日裡的安姨娘,低頭那一抹嬌羞,倒是不比這荷花要差。

    「去安姨娘的院子,」沈令承說了一句,便抬腳往前走。

    因著安姨娘生了個姑娘,所以林氏為了體現自個的公正大方,特地給她安排了一個單獨的院子。而其他的姨娘通房,還都是在一個院子裡頭住著呢。

    沈令承進去時,院子裡沒什麼人,一直到了正屋裡頭,才瞧見次間隱隱有說話聲。

    「姨娘稍微忍耐點,要是不勤換藥,只怕這手上日後得留疤的,」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聲若隱似無地呻吟。

    待沈令承掀了帘子進去,裡面的人這才發覺有人進來,安姨娘一瞧竟是他,當即站起來,便要跪下去。沈令承皺著眉頭看著她的手掌,原本纖細白嫩的手指,如今又紅又腫,又塗了藥膏,看著當真是可怖。

    安姨娘小心翼翼地抬頭,瞧見沈令承盯著自己的手指,便小心地將手指往身後藏了藏,「給老爺請安。」

    「起來吧,」沈令承上前兩步,將她扶了起來,見她一直低著頭,眉宇間儘是楚楚之色,便有些心疼地問道:「手上是如何弄的?」

    「是妾身不小心燙了手指,並不礙事,」安姨娘立即搖了搖頭,說完還不自覺地咬了下唇,她本就生的美貌,又是這等楚楚可憐的模樣,自然是激起了沈令承心底的保護欲。

    他伸手便要抓住她的手,「來,讓我瞧瞧。」

    「老爺,」安姨娘有些難堪地喊了一聲,最後又帶著點嬌嗔:「好醜。」

    最後,沈令承還是捉住她的手看了一番,只見她兩隻手不僅手指頭紅腫不堪,便是手心都腫地老高。他柔聲道:「怎會這般不小心?」

    「都怪妾身自個,端了熱茶,竟是把自己燙傷了,」安姨娘說道,而此時她旁邊的丫鬟卻是明顯的欲言又止。

    而沈令承又安慰了她一番,便順口問了一句:「月兒,這些日子可還好?」

    「姑娘已經睡下了,要不妾身讓人抱她過來給老爺瞧瞧?」安姨娘見他主動提到沈月,一時欣喜異常,便要讓人抱著她來。

    沈令承立即道:「既然睡了,便不要抱過來了,免得將她鬧醒了。」

    待又說了一會,安姨娘小心地瞧了他一眼,咬著唇細聲說道:」妾身這般狀況,只怕不能伺候老爺。」

    沈令承倒是沒在意,又安慰了她一會,還讓小廝去庫房拿了一支專治燙傷的藥膏過來,這乃是宮中御藥。安姨娘是沈令承的丫鬟,從前就是管著庫房的,所以自然知道這支膏藥的珍貴,立即便跪下要謝恩。

    不過她膝蓋剛半蹲,便被沈令承扶了起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沈令承這才離開。

    只是剛走出了院子,沈令承臉色就沉了下來,問道:「沈福,你可知安姨娘這手上傷勢是怎麼來的嗎?」

    沈福乃是沈令承身邊的管事,也是前院的大總管,雖說管不著後院的事情,但這後院的風吹糙動,他還是知道的。至於安姨娘這傷勢,他自然更是一清二楚,不過這涉及到林氏,他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怎麼,你不知道?」沈令承口吻有些不善,又問了一句。

    沈福不知老爺是如何得知,所以這會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不過他自然也不敢點名,只說安姨娘從太太院子裡面出來,好像就燙傷了手。

    沈令承聽到燙傷兩個字,當即便哼了一聲,安姨娘手上的傷勢是傷在手指和手心,若是燙傷傷的便該是手背。

    他倒是不知,林氏如今居然這般心思狠毒。

    ☆、第 9 章 委屈

    這一月里,沈家可謂是精彩紛呈,先是林氏得了一女。還沒來得及歡喜,沈令承居然頻頻留宿安姨娘房中,弄得府裡頭的人紛紛在傳言,安姨娘只怕是要飛上枝頭了。

    這幾日,安姨娘院子裡頭得的賞賜,居然比別的姨娘一年得的還多。林氏倒是為難了安姨娘兩次,可誰知她越是為難,沈令承就越留宿安姨娘院子裡。沈長樂老太太院子裡的時候,因她年紀小,老太太覺得她什麼都不懂,便和嬤嬤當著她的面,說起這幾日府里發生的事情。

    自然老太太是瞧不上林氏,覺得她堂堂一個國公夫人,居然和丫鬟爭寵,當真是丟臉。

    結果她說完,就瞧見孫女巴巴地瞧著自己,她見好笑,便問道:「樂姐兒這般瞧著祖母,做什麼?」

    沈長樂歪著頭,花苞髻上纏著珠鏈則是垂了下來,在她白嫩嫩的耳垂間晃蕩,只聽她伸出小手,期待地問道:「祖母,我想吃冰碗子。」

    這會正是夏天最熱的日頭,雖說屋子裡頭有冰山,可還是熱地很。況且小孩子原本身子就熱,所以她特別想吃冰碗子,只是順姑姑管地嚴,怕她腸胃太嬌嫩,經受不住,所以一日只能吃一回。而沈長樂今日的份例已經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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