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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5:14 作者: 楚晚意
她慢慢的將雙腳蜷縮了起來,重新閉上了眼。
不多時,房門重新被打開,進來的不只是春意的寒,還有一抹暖意。
沈晏衡一手端著一盆熱水,一手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
他先把熱水放到了床邊,然後就端著米粥,趨身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姜姒的肩膀,然後用聲音溫柔的喚她:「阿姒?阿姒,起來泡個熱水腳再睡下。」
姜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看到沈晏衡一臉溫和的看著她。
「郎君?」姜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在沈晏衡的攙扶下撐坐了起來。
沈晏衡聲雖溫柔,但臉色並不好看,他把溫熱的粥端給了姜姒,說:「喝一碗粥,把腳泡一泡再睡下。」
說完後他就伸手去捉住了姜姒的腳,似乎都凍僵了一樣。
姜姒把腳往回縮了一下,沈晏衡一隻手卻輕輕鬆鬆的就抓住了她的兩隻腳腳踝。
「不要躲,你腳冰得厲害。」沈晏衡聲音悶悶的,不是那種情緒不佳的悶,是那種共情到了自己身上的憐惜。
姜姒這才鬆了力道,由著沈晏衡將她的腳放下了床,然後沈晏衡手舀了一點水澆到了姜姒腳上,然後抬頭看向姜姒,正要說話,姜姒就點了點頭說:「不燙的。」
她現下有一種剛睡醒的茫然,連一向清明的眸也染上了幾分倦懶,眼尾勾著一抹淡淡的輕柔。
沈晏衡的臉色在這一瞬也終於緩和了起來,他生氣的到底是自己的一無是處,他雖很早就安排了人去找神醫,但總是那種打著名號的大夫,其實是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半吊子。
他把姜姒的腳放進了盆里,然後輕輕的揉洗,那雙冰冷如白玉的腳總算漸漸溫和了起來。
「阿姒,胸口還疼不疼?」沈晏衡沒有抬起頭去看姜姒,他垂著頭認真的給姜姒揉著腳上的各處穴位。
姜姒端著熱粥小小的喝了一口,聽著沈晏衡問她話,她就輕聲應:「不疼了。」
沈晏衡鼻子發酸,不再說話,一直悶著頭。
姜姒終於發現了沈晏衡的異樣,她將勺子放進了碗裡,俯身把粥放到了床頭的柜子上,然後試探一般的去問沈晏衡,「郎君?」
沈晏衡低著頭嗯了一聲。
姜姒又喊了一聲:「郎君?」這回聲音有一點高。
沈晏衡總算抬起了頭去看姜姒,那雙向來澄澈又漆黑的眸竟閃著淚光,瞧上去那麼可憐。
「郎君,你怎麼了?」姜姒也嚇了一跳,心想沈晏衡這樣一個人,能因為什麼事露出這樣委屈的神情來。
沈晏衡搖了搖頭,卻又抽了抽鼻子,他低下頭拿帕子將姜姒雙腳上的水漬擦淨,然後就想端著水離開,卻被姜姒抓住了衣袖。
「郎君?」她又喊了一聲。
沈晏衡癟了癟嘴,實在可憐得很。
「你哭什麼?上京城新來的大人欺負你了?」姜姒不明白,這樣一個八尺男兒怎麼能露出這樣委屈的表情來。
然後沈晏衡就挨著姜姒坐到了床邊,他把頭埋在了姜姒的頸側,可憐兮兮的說:「夫人這個月的心疾犯了好幾次了……」
「每每你疼得厲害的時候,我什麼也做不了……」沈晏衡聲音沉悶,似乎是真的難受了。
姜姒溫溫的笑了一下,「郎君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夠好。」沈晏衡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反駁。
「夠好了。」姜姒察覺到頸脖間隱隱有了一股濕意,冰涼冰涼的,她連忙主動去拉住了沈晏衡的手說。
姜姒沒想到在除了她的父母之外,竟還有另一個人會因為她的病而自責得哭了,特別是沈晏衡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人。
大抵是這種溫情難得,不在深夜,不在昏黃的燭火薰陶下,只是在一個天氣沉悶的普通對午後,姜姒的心房被這人的真誠觸動。
她真的不是明月。
因為太陽和月亮不相見,但她看到了太陽。
姜姒早已經沒了睡意,她為了安撫沈晏衡的心情,就扯了別的話題說:「郎君,上京城來的兩位大人怎麼樣?」
「就那樣吧……」沈晏衡沙啞著聲音說,「他們說他們明天會去勘察渭江上游的山勢,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
「還和他們吃了酒?」姜姒問。
說到這裡沈晏衡立馬將埋在姜姒頸側的頭伸了起來,然後有些急切的說:「我沒喝多少,是那個酒的味道太重了一些,我原本是想換了衣服再來找你的,結果現下就耽擱了。」
姜姒看著他還有些發潤的睫毛,於是莞爾輕笑,「妾身知道了。」
她將身上的被子掀開,然後又說:「妾身不困了。」
「是我吵醒了你嗎?」沈晏衡輕輕問。
「不是的,是妾身已經睡得夠久了,再睡就荒唐了。」姜姒搖了搖頭,她頭上的珠釵都取了下來,只是一隻白玉簪挽起了一半的頭髮,凌亂又不失美感。
沈晏衡就起身將屏風上的衣服取了下來,然後遞給了姜姒,等姜姒接過了衣服他才說:「我去倒水,你慢慢穿就行。」
說完他就彎下腰一手端著洗腳盆,一手端著溫涼的粥離開了。
等沈晏衡再回來的時候,姜姒已經換上了衣裳,那是一套從家裡帶來的新衣裳,是一套橙色為主的齊胸襦裙,紅色絲線勾勒著花紋,露出白皙的頸脖。
穿上後倒是顯得她有一個好氣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