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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其實這件事,靳以鵬純屬冤枉。
靳以鵬確實給秦苒添妝了,田地鋪子銀子他都準備了,但是秦家父女沒要,最後他只好將他娘生前留下來的所有首飾都送給了秦苒。
「我也沒有親妹子,一時半會也不會娶親,這些首飾索性都送了給妹妹添妝,也算是替我娘認了個閨女。」
那些首飾也有三五千兩,秦家父女便不再推辭,收了下來。
臨嫁的前一夜,秦博要再給閨女一千兩銀票當壓箱底的私房,被秦苒強烈拒絕了。
心中暗恨:好不容易訛了聶大少一萬多兩銀子,這下好了,被老爹置辦嫁妝全賠進去了,真是白費了她一番功夫。
她心中懊惱,卻不知秦博心中愁惆百結。
新嫁娘這個身份,除了是個牽線木偶,要完成許多禮儀,還是個技術工種……洞房花燭夜,周公之禮這種事情,要他一個當爹的如何開口教導?
便是送幾冊春宮畫冊,也是做不出來的吧?
秦博數次欲言又止,實在想不起來要拜託誰來教導一下自家這缺心眼的閨女房中之事,懷著忐忑又惆悵不舍的心情,送女兒出嫁。
秦苒只當老父捨不得她出嫁,心裡也是酸楚難捨,又哪裡知道秦博的為難之處。
靳以鵬除了添妝,還在聶府選了兩名伶俐的丫環,秋棠與秋葉做了秦苒的陪嫁,臨出門前,還特意叮囑了一番這倆丫環,凡事姑爺欺負了姑娘,一定要來聶家報信,萬不能教姑娘受了委屈……
絮絮叨叨,比心裡難受的都不說話來的秦博倒更像當爹的。
漕上的規矩不同於讀書人家,新郎前來迎親,不是被逼做催妝詩,倒是擺開了酒陣堵門,每過一道門都擺著一排雙數的酒碗,討個吉利。
好在今日迎親的隊伍皆是善飲的青壯男子,聶霖全程跟隨在聶震身側,還有聶震不知道從哪裡認識的一幫朋友,皆是豪放不羈之輩,一個個就跟酒桶似的,輕鬆便闖了過去。
聶霖本來住在翁大成成了親的宅子裡,但自聶四通來了之後,他便索性搬了過來,在聶四通面前儘儘孝,順便表演表演「兄友弟恭」,聶震也樂意奉陪,一時里外人瞧著這倆兄弟倒比親生的兄弟還親。
最後一道關卡靳以鵬與金三千帶著幾名漕上心腹漢子把關,聶震指著充當娘家人的金三千,向來流利的口舌也打了磕:「……你你……你明明是夫家的人,怎的在這裡冒充娘家人?」
金三千端著酒一本正經搖頭:「非也非也!我此刻乃是娘家人,待你娶了新娘子回聶府,我要上聶府吃酒,才算夫家客!新郎倌還是滿飲了這杯酒吧!」帽插金花一身大紅吉服的聶震,怎麼看怎麼欠揍,金三千很有些想在酒里下點藥的衝動,比如瀉藥啥的……
聶震磨牙,接過酒碗轉手便遞給了聶霖:「二弟來,我今兒就指望你了!」要是還沒拜天地新郎倌便醉死過去,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迎親隊伍里還跟著聶四通的幾名近身護衛負責安全警戒,聶霖笑容滿面接過酒碗滿飲了下去,「大哥成了親,可不能忘了二弟的汗馬功勞啊?!回頭要跟嫂子多討要一份見面禮!」
「少不了你的,還不快喝!」
迎親的一干年輕男子大聲起鬨,按著人頭分酒,接過娘家人遞來的酒,仰脖便幹了。
等到新娘子含淚拜別親父,由靳以鵬背著上了轎子,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向著聶宅而行,坐在轎子裡的秦苒還是有些恍惚……這就出嫁了?
聶震這個人,怎麼說她也有所了解,而且知道的全是不好的地方,優點倒還沒發現多少,未來的日子會如何,實在說不好。
但至少今晚,她一定要想辦法轄制住了他,說不定以後的日子才會省心些。她摸摸懷裡熬夜寫好的和平共處條款,內心暗暗盤算。
清江浦聶府,今日張燈結彩,賀客盈門,比之嫁女的靳家,熱鬧了一倍不止。
縣大老爺卞策帶著衙門裡的六房三班的小吏輔官們前來吃酒,還有本地清江浦的漕上罈子里的兄弟,外加聶四通一些舊相識,本地向來與漕壇交好的富紳們,風聞今日辦喜酒的乃是漕幫幫主的嫡子,也生了結交之心,即使未收到喜貼,也風聞而來。
秦苒在喜娘的提示之下下轎,拜堂,只覺得耳邊鬧哄哄的,目光只囿於方寸之間,能看到聶震的一雙穿著靴子的大腳,渾渾噩噩的拜了堂,被牽著入了洞房,坐在床上之後,才終於長呼了一口氣。
喜娘拿來了喜秤,聶震挑了蓋頭,她抬頭之時,便見某人一臉喜笑,從來風流的笑模樣竟有了一二分傻氣,心中便想著,今晚如何騙的他多喝些酒,好同意在和平共處條約上順利簽個字啥的。
聶震高興完了,便有些納悶,別人家的新嫁娘尚有幾分羞意,他家這一位……目光精刮,將他上下掂量,倒像是在做生意……呸呸呸……肯定是他想岔了!
二人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孫餑餑,聶小肥親自提了一籠屜吃食送了進來,聶震才往前院去陪客。
秦苒只等聶震出去了,方才長呼一口氣:這個人……今日望著她的目光灼灼如賊,讓她如坐針氈。
秋棠與秋葉幫她取下鳳冠霞帔,脫了大衣裳,換了綾羅小衣,又端了熱水去後面服侍她洗乾淨了臉上的妝,這才斟了熱熱一盅茶遞了過來:「奶奶先喝些熱茶,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