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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馮天德很快得到消息,只知道有一幫人站在錢家大宅門前,向著鹽運司的人強力抗議,要求進錢府去弔唁,其中有靳以鵬這位失蹤了好幾日的副壇主,及他的尾巴秦苒。
至於帶頭的身形高健的男子,他並不認識。
聶霖遣了翁魚前去辨認,回來之後十分意外:「居然是大少幫主……」
「難道幫主聽到什麼風聲了?」翁大成驚疑不定。
聶四通身為漕幫幫主,有時候很是多疑,也不知道是性格原因不是上了年紀的緣故。
「他們父子幾時這麼有默契了?」聶霖冷笑:「兩父子在一起不打起來已經算不錯了。」他起身整衣:「與大哥一別數月,我們兄弟是時候好生見個面了。」
……
清江浦縣衙里,圍了五日的鹽運司荀大人越來越不耐煩了。
他圍著縣衙,總要圍出個結果來,比如經卞策的手嚴懲錢家,又或者讓他親手上奏,稱錢家不守行業規則,明著做著公家的買賣,暗地裡居然做著私鹽販子的違法行為,不但不值得提倡,更不能夠姑息……
可惜卞策視縣衙外的圍堵如無物,只等荀大人耐心盡失的第五日,他提了個非常無賴的要求。
「既然縣衙跟錢府都被圍了,為了替荀大人節省人手,卞某以為,不如將本官及下屬全關到錢家去,荀大人一處看著,也好放心?」卞策覺得,他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
這位姓荀名青的鹽運司年輕的大人面色真的泛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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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台老爺也來錢家弔唁?」
「聶大你居然跑到清江浦這小地方來混了?」
老熟人見面,分外激動,尤其是在這種強敵環伺的情況之下,聶震與卞策一瞬間便生出了同仇敵愾的情緒來。
要說,聶震與卞策那也算是老熟人了,都是在上京紈絝界的代表,只是來自不同的階級。
卞策來自權爵世家,聶震來自草根富裕階層,求同存異,大家都是有錢的主,都可著勁兒的揮霍,都精於吃喝玩樂,如果不計身份名位,作為個體,這兩隻至少是曾經臭味相投的。
區別只在於,卞策已經洗手從良,脫離了紈絝界開始混跡於官場,而聶大少還在隨心所欲的享受生活。
年輕的荀行亮大人本來是「陪同」卞策前來錢家,打的主意是讓這位只耽於享受的永鄉候世子爺作刀,出手收拾了錢家……然後他們上場子分錢。可是到了錢家大門口,看到聶震與卞策打招呼的方式,就生出個不妙的感覺,懷疑自己今日這個錯誤的決定。
聶震縱橫上京撲賣場的時候,贏過的不止梁昭業一個人,還包括卞策在內的一幫權爵之家的富二代。
撲賣場上無尊卑,梁昭業輸的不甘心,可是卞策輸的甘心。他是個願賭服輸的爽脆人,心中毫無芥蒂,又因為清江浦縣衙里那班混蛋下屬從不給他搭場子,卻只管拆台子,見到聶震便心喜,猶如荀行亮對他來錢家初初的寄望,一把好刀啊!
聶震帶來的數名健仆此刻正同鹽運司的人爭吵,卞策往聶震身邊一靠,擠眼:「聶大,可有法子破了這防衛?」
「縣大老爺的差役不聽話麼?還要我來做這種事?」聶震毫不客氣嘲笑卞策,朝身後聶小肥使個眼色,聶小肥一溜小跑的去了。
卞策也不生氣,他如今的涵養經過宋姨娘之事,已經好到連自己也詫異的地步,至多心裡生起一種念頭:咦咦……聶大這貨居然在取笑我……難道是因為當了地頭蛇的緣故
僅此而已。
甚至心裡還慶幸,今日前來碰上了聶震,這傢伙是出了名的無賴,整人的手段多的是,也只有梁昭業那樣的蠢蛋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麻煩。
聶震帶來的那些健仆本來站在錢家門口吵鬧,只是做做樣子,引人注目,此刻錢家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這會接到聶震的眼神,立時吵嚷開來,抬著弔唁之物便要往院子裡擠。
那些鹽運司的人本來氣勢很足,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有點心頭髮虛,再加上聶震不知道哪裡找來的好手,看著拼盡了全力去擠,可是凡是硬擋著他們的人馬,莫不是慘叫連連,要麼手痛要麼腳痛或者關節痛,撞哪哪痛,就跟被錐子戳中了似的,一閃開痛意立止……
荀行亮氣的麵皮紫漲,大喊:「你們反了!反了!竟然敢對鹽運司的人動手?」
領頭的健仆約莫三十開外,此刻挑著祭品站在錢家大門內,身後是聞聲而來帶孝的錢家主僕們,也是人頭攢動,他嘲諷道:「青天白日,大人何必信口污衊?要不要找個大夫來驗驗傷,看看草民們可有傷了鹽運司的老爺們?」
鹽運司的人向來在鹽商與鹽丁運丁們面前高高在上,張揚慣了的,荀行亮哪裡受得了一個下仆對他用這種口氣說話,氣怒之下連這幾日守在衙門口的郁怒了一併引爆,也不使喚他人,騰騰幾步便提拳向著那人沖了過去。
秦苒從聶震身後冒出頭來,雙目炯炯:「要打起來了?」被聶震抬爪揮著腦門又推了回去,「老實待著!」
卞策本來很是憂心那健仆吃虧,見到這一幕差點將下巴驚掉。
聶大少雖生的風流……也就上青樓去聽個曲兒吃吃點心,但細究起來,確是不沾女色的,不過空擔了個名兒,並不曾倚紅偎翠,被翻紅浪。
說話之間,荀行亮已經到得那健仆身前,怒氣沖沖揮拳便打,那健仆雖挑著個沉沉擔子,但身手靈活,不等他拳風將至,擔子便晃晃悠悠撞了過來,嘴裡咋咋呼呼喊著:「鹽運司的老爺小心了,小的挑了這會子也累了,別打散了擔子裡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