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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聶四通的財富每年以驚人的幾何數遞增著,聶震的人生宗旨是舒舒服服的吃喝玩樂到老,但若是義弟或者庶弟將來掌家……他這樣的人生宗旨勢力要稍作更改。
聶四通讓嫡長子啃老啃的心甘情願,未來的聶家掌門人未必會願意。
這就是問題所在。
於是聶震便未雨綢繆的在各地賭博的同時贏了些鋪子讓人先打理著……順便每年遊玩的時候再巡查一下。反正他本人行蹤常常飄忽不定,今日可能想吃上京的菜,明日說不準便會南下蘇杭去聽個最近紅起來的姐兒唱曲……行事荒唐無人出其右。
很不幸的是,清江浦也算是他的幾窟之一。
他能告訴面前這兩隻好多年以前他就見過他們嗎?
那時候他還是初初涉足紈絝界,來清江浦純粹是聽說此間繁華慕名而來,整日在街上閒逛,品嘗菜式,去樓子裡聽姐兒唱曲兒,與新認識的一般狐朋酒友飲酒達旦。
有一日他喝的有些過了,在樓子裡與一般酒友橫七豎八睡了,清晨醒來忽覺寂寥。那一年正是媚姨娘進聶家門得寵又有喜的時候,聶四通滿院子的鶯鶯燕燕都被這個婦人比下去了,他娘移居偏院不問家事,整個的放權了。
聶震少年心性,自小耳梁目濡,激憤之下在淮安府日日開始尋人縱酒賭博,他的賭術那會奇爛,後來回憶,應是被人設了局,欠下了一筆又一筆的賭債。
聶四通在寵愛美人的同時,接到這樣的消息,暴怒可想而知。
於是聶震便被聶四通丟了厚厚一沓銀票,一頓暴打,趕出了淮安府。
那是他花錢如流水的日子,也是苦練賭技的日子,此後每次回淮安府除了看望親娘便是跟聶四通要一沓沓的銀票。之後他的賭技其實已經小有所成,供他揮霍完全不成問題,不過……能看到聶四通在風花雪月美人歌舞的歡場裡浸泡的溫軟的臉瞬間暴怒,也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兒。
這簡直成了他的人生樂趣之一。
此是後話。
那個早晨他漫無目地的行走在清江浦的街頭巷尾,在早市那裡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提著個籃子叫賣早點,身上衣裙乾淨整潔,布料洗的發白,臉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鎮定,面對著一擁而上的同齡調皮孩子的惡作劇,搶翻了她的籃子,她不曾像尋常小姑娘那樣驚慌哭泣,而是跟只小獸似的撲上去與他們撕打。
那惡狠狠的眼神瞬間震憾了聶震——這小小女童身上有一種市井間的勃勃生機,讓人不容忽視。
那場架想當然的小丫頭打輸了,小辮子被扯散,乾淨的衣裙也被踩髒,但跟她對打的幾個小孩子也不見得好過,後來又跑來個衣著華麗的小少年,這幫孩子才一鬨而散。
那少年與這小丫頭的衣著完全是兩個階級,但他毫不避諱的幫小丫頭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早點,又朝著她手上的傷處吹氣,旁若無人的溫柔呵護,被打倒在地的小姑娘眼中只有兇狠的目光,卻在他這樣的呵護之下淚盈於睫……
又違和又溫馨的一幕。
許多年以後,聶震在京城見到那小丫頭與小少年。少年已經長成了挺拔的青年,衣著依舊華麗,帶著小丫頭上樓聽曲子。
雖然小丫頭扮了男裝,但她臉上當年那種沉靜從容的神情還在,模樣也未大改,倒教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小丫頭與少年便是秦苒與靳以鵬。
後來數次挑釁,完全是想看看她臉上那種惡狠狠的勃勃怒氣……太振奮人心太勵志了有木有?
如今這兩人一起設計坑他,聶震撫額,難道這就是當年圍觀不曾出手相助的懲罰嗎?
「還不快去收拾行李準備去山陽縣?呆站著做甚?」
聶小肥被聶震輕踹了一腳,大腦還未轉過彎,身子已經徹底的執行了聶震的命令,回房去收拾行李,半天才醒過味兒來:大少這是被靳以鵬威脅答應了?
他懊惱的拍掌,這事都怨他!
聶震整日玩樂,來到清江浦,巡查鋪子的事情便交給了他。
聶小肥是幫主夫人陪嫁的么子,雖然看著瘦瘦的不起眼,可是自聶震二十歲時,聶母得知他這人生志向不想再改變,對婚姻絕望的聶母為了補償兒子,全力支持他的紈絝事業,便送了個全能型人才聶小肥給他。
聶小肥的主業是關注潮流,熱愛生活,全力打理聶震的衣食住行,務求讓他過的最舒適,副業才是看帳本打理生意兼跑腿代替聶震做一切他不愛做卻不得不做的事情。
清江浦聶震的這幾個鋪子原來也還贏利,可是最近漕幫動盪,也直接影響到了他們。
馮天德想趁亂吞併靳良雄手下的產業,便在暗地裡各種排擠靳家鋪子,順便想著幹掉他早就眼饞的幾家地理位置好又贏利的鋪子,城門失火,不巧其中有三家便是聶震的鋪子,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魚,順便被馮天德一同排擠了。
靳以鵬在派人暗訪之時,無意之中發現聶小肥竟然是這三家鋪子的主子。
幾乎不用再猜測他便知道了這幾家鋪子是聶震的私財。
聶震其人辦起正事來與他暗含三分麗色兩分倜儻的模樣極為不襯,居然是雷厲風行的。一旦決定了要去山陽縣便準備即刻出發。
趁著秦苒進房去與秦博告之此行目的及行蹤,聶震招來聶小肥交待清江浦幾家鋪子位置及盈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