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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提起靳以鵬,又連忙催靳勇速速派人去上京送信,要靳以鵬快回清江浦來。
秦博催著秦苒帶金三千去靳家,偏金三千收拾藥箱也慢吞吞,只急的秦苒抓住了他的手腕便要外走,看著金三千呲牙咧嘴疼的掙扎,聶小肥腦中不期然想起了秦苒與秦博的對話……
他們過去的時候,靳家已經亂成了一團。
金三千提著藥箱被家僕帶著進了靳良雄的房裡,差點被迎面而來的哭聲擊潰。
靳良雄的兩名妾室與三名庶女哭的聲勢浩大,秦苒認識她們這麼多年,只當她們柔弱易碎,此刻終於領教了她們的殺傷力。
她上前去勸,這兩名小妾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抓著她哭的更大聲了,直哭的秦苒頭疼,炸雷一般爆了:「都給我住嘴!」
那兩名小妾張大了嘴,眼淚將臉上衝出兩條胭脂溝來,露出本來白晳的皮膚,今天之前,她們是漕幫罈子里養尊處優的女人,生活優渥,衣食有靠。
隨同著各自的母親一同放聲哭泣的靳以鵬的三位庶妹,靳秋,靳月,靳香也被秦苒嚇呆了,忘記了哭泣。
秦苒煩躁的瞪著這母女五人,「還嫌這裡不夠亂嗎?要哭回自己院裡去哭,想呆在這裡就全都住嘴!」她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的性別,可是今天這幾位的行為讓她開始深深的懷疑自己的性別了。
聶震唇角彎了彎,看她幾句話就將這幾個哭泣的女人給嚇住了,說實話,自家老爹院子裡就缺這樣能鎮住女人的。
金三千提著藥箱突破這幾名女人的哭泣封鎖,終於靠近了床上渾身是血的男人。
此刻躺在床上的靳良雄強自撐著,半邊身子都泡在血水裡,睜大了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希翼的望著門口。
金剛怒目(中)
二十六
靳良雄到底沒能等到靳以鵬回來。
清江浦天氣幽濕潮冷,又是連綿不斷的雨季,衣被在箱子裡放久了也會發霉,何況靳良雄這樣子重傷亡故的人,只能提前下葬了。
葬禮之上,靳良雄的妾侍跟女兒的淚水比廊外的細雨更要綿密,接連數日的哭嚎已經讓她們的嗓子都變得嘶啞,目光呆滯,含著對未來的茫然失措,這樣的情形,比歇欺底里更讓人心酸。
靳良雄與秦博多年兄弟,這位伯伯對秦苒疼愛有加,臨去之時,雙目總不能闔上,她站在床前,親口承諾:「靳伯伯你放心,我會看著以鵬哥哥的!」
良久,靳良雄才閉上了雙目。
這樣生死訣別的大事,在這個世界裡,她是初次經歷,更何況故去之人與她有這樣深厚的淵源,悲痛自不必說,只是卻並無寬裕的時間留她沉緬傷懷。
靳家的女人全都嬌弱如莬絲花,失了靳良雄這樣的倚靠,方寸大亂,除了哭泣之外再無旁的功能,順帶著吃飯喝水這些日常小事也需要在丫環的強制之下才能完成。在這種需要事主家決斷調度的時刻,靳家後院基本屬於無組織無紀錄無人領導的三無狀態,混亂非常。
迫不得已,秦苒素孝裹身,帶著靳勇及幾名靳良雄的親信,打殺了兩名後院裡趁亂偷盜的婆子,又特意著人請了清江浦熟悉喪葬事宜的積年老嬤嬤前來幫她,帶著靳家管事及丫環婆子操勞喪葬事宜,接待人來客往,安排飯食酒水。
她手段狠辣,一出手便震懾了那些原本存了混水摸魚想要占些好處的奴僕的心,惟有戰戰兢兢安份辦差,前廳後院一時倒也秩序井然,看著有模有樣了些。
清江浦漕上副壇主過世,前來弔唁的除了漕上兄弟,還有本地鹽商及大小商家,連清江浦縣令韋愷之也遣了人來慰問。
韋愷之即將到任,本來他這一任期政績可評個優,經過這場械鬥……如何評定還不知道。他心中暗恨周煥擺了他一道,一面出錢往上司那裡打點,一面還要撫慰靳家。
不過靳以鵬還未回家,靳家如今又是旁人主事,韋愷之派來的縣吏回去稟報,「靳家主事的是個小娘子,聽說姓秦,待靳家兒子回來,恐怕大人都已經回京述職去了,萬不必擔心會有什麼麻煩……」
馮天德一副痛失手足的模樣,帶著手下親信張羅,與帶著兒子前來弔唁的錢榮相互寒喧,「錢二哥你是有所不知,我這二弟不是骨肉血親,但勝似血親啊……」
靳勇立在秦苒身後,低低冷笑:「勝似血親捅起刀子來更利索罷……」
秦苒稍稍朝後側目,便能瞧見他袖子裡寒光隱現,她反手捏住了靳勇的腕子,低語:「總要體體面面辦了這場喪事……有什麼事,回頭再細察。」
靳良雄大半生風裡來浪里去,能混到今日的地位,並非無能之輩,況他向來謹慎,從他與秦博歷年來的談話秦苒便知道這位靳伯伯非易與之輩,如今為何普通一場械鬥便教他喪了命?
馮天德與靳良雄一向面和心不合,若說他動了什麼手腳,只要有可疑之處,秦苒都覺得有必要查一查。
靳勇在秦家照顧秦博小半年,他又向來是靳良雄的親信,私下數次聽過靳良雄誇讚秦苒,又見著這些日子在靳府作為,心下對她終究有幾分信服,只覺比之靳以鵬還要靠譜許多,當下躬身退後,將匕首收了起來。
靳良雄下葬之後,靳家兩位姨娘也許是緩過了神兒,知道如今男人沒了,閨女又是靠不住的,唯有銀子最貼身,便齊齊來找秦苒,說的極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