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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秦苒往車廂里滾了兩下,終於將自己從被子裡掙扎了出來,抬頭一瞧,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面前是個面色蒼黃的病弱男子,瞧著眼見是不行了的樣子,車廂里光線昏昧,她再細心一瞧,更是傻住了。
「金先生你這是做什麼?逃難?」
金三千今日扮成個病重書生的模樣,懵懂的朝她搖頭:「我也不知道。」好似還未睡醒,不過秦苒病了這兩日,他也確實未曾好睡,「聶震這混蛋要我扮成這副樣子……」他說著腦袋已經靠在了馬車板壁上,兀自睡去。
秦苒瞧著金三千這副心甘情願挨宰的模樣,真想搖醒他,問問他對聶震這盲目的信任從何而來。
馬車還未起行,聶震掀簾而入,秦苒是個火辣性子,被個男子強抱到馬車上,滿腹惱意一言不發揮拳便打,哪知道聶震不退反迎了上來,不等她沾著對方衣角,已經教對方點了穴道。
秦苒眨眨眼,再眨眨眼,終於確認……聶震這廝原來也是個練家子,而且認穴之准,出手之快,決不在自己之下。
「聶大少既然自己會武,先時還請我當護衛,這會又點了我的穴道,這是拿我當猴耍嗎?」
聶震好整以暇整了整衣領,一臉詫異:「我這般倜儻多情的郎君,不知道有多少美貌小娘子喜歡,難道秦姑娘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動手?」太破壞形象了!
秦苒:「……」
只因對方太過無恥,她完全語塞了。
聶震將一旁睜開眼睛瞧熱鬧的金三千也順手點了穴,將他兩個丟到了一起,拉過秦苒那床被子將兩人蓋了起來,只露出兩張臉來。
金三千嗷嗷叫著,緊靠著秦苒的半邊身子都似被火灼傷了一般,試圖從被子裡爬出來,無奈身體被制,只能瞪著眼睛罵人。可惜他罵來罵去全無新意,比不得秦苒,只愣了片刻,嘴裡便似連珠炮一般開罵,火力之猛,令人嘆為觀止。
聶震充耳不聞,不知道從馬車哪裡摸出來一盒點心開吃,吃得興起,將點心往她兩個嘴邊伸了過去:「你們吃不吃?」不及他們回答,又縮回來餵進自己嘴裡。
「哦,我忘了你們喜歡罵人,不喜歡吃東西……不過要是待會碰上巡查的軍士,你們還要張口說話,可別怪我這一路讓你們當啞巴了。」
考慮到他點穴的實力,秦苒與金三千各自默默。
馬車行到一半,便遇上了盤查的軍士。那軍士掀簾來瞧,馬車裡面並頭而臥的年輕男女皆是重症在身的模樣,一旁坐著看護的英俊男子一臉哀傷之意,使勁往他們手裡塞銀子:「……軍爺且請行個方便,我這兄弟與弟妹染上了時疫,眼瞧著是不行了,這是要送到家鄉去……」
軍士一聽是時疫,又見馬車裡果然一對並頭而臥的年輕夫婦,當下連銀子也不敢拿,直罵晦氣,揮揮手讓他們趕快走。
聶震將金三千與秦苒送到了停在碼頭的漕船上,解了二人的穴道,只不許他們下船,自己卻帶著聶小肥走了。
漕船上留守的是數名壯漢,只按時送了飯菜湯藥過來。
秦苒對自己在病中遭囚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旁敲側擊的問金三千,才發現對方也是全然不知。不過他似乎是在這船上慣熟,連聶震艙房裡藏著的好酒都挖了出來,自斟自飲,不經意道:「反正這船上有吃有喝,我以前也三五個月不下船,日子照樣過得……」
見秦苒焦急的模樣,他沉思道:「這一次,大概是因為我的緣故,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聶震這混蛋定然是覺得不能將你獨自扔在那裡不管,所以就捎帶著將你也送到了漕船上。」
他有那麼好心嗎?秦苒表示懷疑。
金三千在漕船上住了三日,第四日上頭,護國寺金家小院的門外,滿懷欣喜的梁昭燕前來敲門,又到了她約好診脈的日子了。
經過她數日觀察得出的結論,這秦娘子與金大夫並非未婚夫妻的關係,二人還生疏得很。警報解除,她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不過這一次來開門的既不是秦苒也非金三千,而是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
小沙彌認得梁昭燕,當下行禮問好,又主動道:「女施主可是來找金先生看病?」
梁昭燕面上一紅,點點頭,等著小沙彌給她讓道。
小沙彌一臉的遺憾:「女施主還是請回罷。金先生已經退了房子,回老家去了。聽說是家中有急事。」
梁昭燕只覺當空打下一個劈雷,將她美好前景全部劈碎,猶自不甘:「小師傅可知金先生的老家在哪裡?」
小沙彌搖了搖頭,「小僧不曾聽金先生提起過。」
他每月前來這小院收租銀,實不曾與金三千聊過家事。
梁昭燕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梁府,金三千失蹤,這對於她來說是大事,本來想找母親訴訴心事,哪知道很快她便發現,不止是她一個人失魂落魄,整個梁府都沉浸在不安的情緒里。
溫氏夫人這兩日往趙王府來往頻繁,梁冠伯與梁德弘整日忙的不著家,梁昭業上街去約三五好友,這些人卻都被家中長輩拘在家中不讓出來,他也只得怏怏而回。快到得梁府,見街市上一家藥鋪的大夫一臉晦暗的跟著兩名宮侍出得店堂,門口站著依依揮淚的數人,觀其景,大約是其家人。
兄妹倆個私下一核計,更覺不對。梁昭燕特意遣了貼身丫環去溫氏房裡,揪了個溫氏的陪房嬤嬤過來,意欲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