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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40:09 作者: 藍艾草
現在倒好,家裡不但住進了一個年輕女子,而且是個土匪似的年輕女子,當院抓著他的手腕不放,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勢。
金三千炸毛暴怒,此女子全然無畏。
打又打不過,罵來罵去他只有那幾個詞,諸如「好厚的臉皮……這般不知廉恥……」反反覆覆總沒有新意。他是個嘴上笨拙的男人,罵的多了,倒越發引的秦苒興致盎然了。
沒錯,她盯著眼前這張牙舞爪的男人,從他貧乏的詞彙里捕捉到了無奈與無力,弱的教她幾乎生出一點母性來。
——這孩子是怎麼長這麼大的竟然連個罵人的話都不太純熟?
太過純良了嗎?
她是在漕河邊上長大的,葷的素的髒話不知道聽過多少,小時候與街上粗野的小子口舌拳□鋒,有勝有負,早已磨礪了出來,見得金三千的窘迫模樣,她忍不住好心:「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罵人?」
金三千一副撞邪的神情:「……」這女子腦子不是會是有毛病吧?
他罵的口乾舌燥,對方全無動靜,而且越罵對方眼神越明亮,唇角邊笑意眼看著溢出來了……這也太挫敗了!
一俟秦苒放開了他的手腕,向來從秦苒面前高昂著頭視她若空氣走過的金三千……落荒而逃了……
秦苒回頭,正對上聶震一雙若有所思的眸子,她朝聶震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聶震似被這太過明亮的笑容閃花了眼,面上神色有一瞬間的愣怔。
秦苒自顧自往廚房而去,大聲問靳以鵬:「以鵬哥哥你今晚想吃些什麼?」
心情好的時候,她總想下廚做些好吃的。
秦家家境窘迫,她為了做一頓可口的飯菜,總是費盡了心思,如今有金三千這棵搖錢樹,聶震每日裡給的菜錢又十分的寬裕,秦苒覺得,她還是非常樂意進廚房給聶少幫主做飯吃的,雖然這不能改變她對聶大少這紈絝毫無好感的現狀。
這些日子她包攬了廚房及採購的活,憑著她的粗打細算,眼看著要省出一兩銀子來了。
家有惡犬(上)
16家有惡犬
家裡添了個年輕的女子,雖然金三千心-理上有諸多嫌惡,恨不得繞道就走,可是生-理上還是享受到了諸多便利。比如每日裡能按時吃上熱菜熱飯,不必再依賴大相國寺的素齋。
大相國寺不止念經超度講經,收香油錢,還兼職田地收租,房屋出租兼送外賣一條龍服務,也算是一個比較貼心的業主。
只是這業主是個吃素的,大食堂的素齋又明顯是粗食,比不得那些專門呈給皇族權貴的素齋席面那樣精緻可口,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充分從飲食上體現了階-級這個詞的特殊性。
金三千作為一名年輕男子,身體本就贏弱,色-欲上面無所求,食-欲便嚴重了些。暫住的這年輕女子不止潑辣,敢拉著他的腕子質問,笑的像街頭潑皮無賴一般,弄出來的紅燒肘子也味酥肉爛,堪稱一絕,就連清炒的菜心也要比大相國寺的似乎更要好吃一些……
吃過一段時日她的飯菜之後,金三千不得不承認,家有惡犬的好處了。
不止如此,慢慢的他發現白日自己需要翻曬藥材的次數少了,等他從藥房裡出來去翻曬,早已經被別人做了。院子裡的荒草某一天早晨也被連根清了出去,露出一塊濕潤的花圃,再過得幾天,那花圃……便成了菜園子。
門口有人拍門,金三千也不必著急忙慌去開門了,自有人兼職門童。特別是碰上聶震這樣的惡人,開門不及便要踹門……惡犬跑去開門,對著聶少幫主抬起來的腳笑眯眯回踹了回去,美其名曰:少幫主鐵腳無敵,我替門疼的慌!
金三千繞道從她身邊而過的時候,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勉力壓了下去。
這世上原來不是所有的女子皆是嬌怯怯只會啼哭不止,事到臨頭反咬你一口,深可見骨,讓人心有餘悸,還要淚水漣漣辯解:我也是沒辦法……
這種事情,大約在面前這隻惡犬身上不會發生吧?
二十天之後,原來雜草過膝的花圃里嫩綠一片,每日天色未亮,沉睡的眾男人便能聽到院子裡的練武聲,半個時辰之後,院門聲響起,夾雜著扁擔鉤與水桶研-磨的聲音。再過上一刻鐘,輕捷的腳步聲傳來,有水聲嘩嘩響,要麼是往院裡水缸里倒,又或者是澆菜地的聲音。
金三千睡眠輕淺,便有些睡不住了。
靳以鵬天天跟著聶震在上京城裡轉悠,回來累的跟條狗似的,也沒機會睡懶覺。等廚房裡炊煙裊裊,院子裡便會響起踹門聲……不用懷疑,如今這院子裡便有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某人。
她踹門踹的振振有詞:「叫你們起床,一個個都叫不動,踹門動靜大些,我估摸著就能吵醒你們來。」
……
真是粗魯而又奇異的和諧啊!
早飯最近也能同桌而食了,原來對著女子食不下咽的金三千如今能夠對著這粗魯的女子低頭刨飯了……不是視若不見,而是……他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明明是一條漢子,哪裡能算姑娘呢?
拋開她模樣長的還不錯這一點,她行事哪裡有一點姑娘的溫婉氣度?
金三千這樣想著,第二天門口便有富貴人家的車轎停下,有青衣小婢前來拍門。
來的人是與秦苒截然不同的少女,溫柔嬌怯,楚楚可憐,只不過她旁邊陪著的人卻是秦苒與聶震等人的老熟人,梁昭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