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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著早點，心說我一個光腳的還怕你穿鞋的，我倒要看看你們玩的什麼花招。　　地點說是什麼國際開發什麼營養專家辦事處，結果我找到的時候發現是個特偏特冷清的樓房，顯然是住家，連個牌子都沒有，我還以為是弄錯了，敲開門還真對。

    出來的男人五十出頭，看上去不象壞人，房子不大，也就兩室一廳，廳里正中放了個黑板，幾把椅子上坐著些跟面試似的男男女女，我進去就坐在最後排的椅子上。

    給我開門的男人又回到黑板前講了起來。

    我開始還不明白，聽了有半個小時，我才猛的覺出來。

    「我們這個公司是很大，總部在美國，大家都可以看看宣傳冊，只要你按照我們的……買……到一定級別你就是經理了，然後你陸續發展……」

    我就跟吃了個蒼蠅似的噁心，我說這狗屎阿，搞他媽破傳銷的。

    我站起來就往外走，顯然我連招呼都沒打的樣子叫某些人不痛快了，坐在我前邊的一個男人的上前攔住我。

    「怎麼了，覺的哪講的不好阿？」

    我剛要開罵，旁邊的門就開了，一個帶大檐帽的身後跟了一群人，一涌而入，嘴裡叫著：「都別動，老實待著。」

    幾個看上去象工商局的也跟著進去，該拿的拿該抓的抓。

    我被押上警車的時候都不知道說什麼，我對坐我身邊的一個警察說：「冤死我，大哥，我剛進去。」

    那個人沒搭理我，嘴裡嘀咕著：「我們是配合工商局的工作，有什麼問題給他們交代去。」　　跟我關一起的人很有點革命精神，還要給我點只煙，勸我說哪個幹大事業的不會遇到點挫折，等升上經理就要啥有啥了。

    我哭笑不得，心說這個要是我自己進來的，我爸不定怎麼收拾我呢，幸好是他給我整進來的……可我卻不能說他啥，當兒子的，就這麼窩囊。

    我給看管我們的那個小警察說我想給家理打個電話，小警察說：「等等，這次一下抓了二十多個，拿給你一個個找電話去。」

    我悶聲待著，我知道有那麼個《禁止傳銷條例》，可實際上並不那麼規範。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去，最主要的是，我他媽越想越憋屈。

    正難受的功夫，有人過來打開門，讓我出去。

    「怎麼了？」我問給我開門的。

    開門的說：「你們家托人保你出去。」

    我知道這個不算屁的大事，又不是刑事上的，問題是我電話還沒打呢，誰保我阿。　　我一看外面的車就一萬個不痛快。

    林豐自己開著車來的，靠在車子上顯然是在等我。

    我剛到他身邊，他就裂嘴開罵起來：「路愛國，我求你消停點好不好，我剛想忘了你，你就折騰這下亂七八糟的，你他媽腦子進水了……你到底想不想讓我忘了你……你故意的是吧……」　　我馬上回嘴說：「我求你了嘛，你不保我，我也能出去，還管幾頓飯呢，你自己多事你怨我。」我轉身就往回走。

    剛把我帶到門口的人明顯不明白狀態，看我又回去了，以為我落下什麼東西了，就問我：「怎麼了？」

    我搖頭說：「我就是不想出去了，我……」

    林豐一把扯住我，對那人抱歉的笑了下，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夠了，夠了，路愛國，你別賭氣了，你以為你在這個地方待著我舒服是怎麼的？！」

    我這次仔細看他。

    他黑眼圈都出來了，我深吸口氣，我知道該謝謝他，而且他能第一時間過來，一定一直在注意我，我不可能不明白他為的什麼，可我還是噁心討厭他，就跟他媽條件反射似的。　　回去的時候坐著他的車，我想起自己車子的事，我問他：「你派人一直盯著我呢吧？」　　他沉默著不否認也不承認。

    我就說：「既然你派人跟著了，你就看著我丟車子不管阿？！」

    他斜眼看我，隨即又轉到正門去看路面，一副不想理我的樣。

    剛才硬拉我上車，這會兒弄起這個，我說：「林豐，你這個人是不是心裡有病阿？」　　半天他才說：「是有病，病的還不輕。」

    他把車停下的時候，對我說：「路愛國，我求你了，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不能再見你了……我他媽快受不了了……」

    第50章

    我險些被林豐那倒霉樣給唬住，可我馬上想起來，我說：「林豐，你他媽少給我這來瓊瑤，你還當自己排戲呢，我逼你了嘛，我求你了嘛，你自己倒霉催的，你賴我身上。」　　林豐開了車，一溜煙的跑了。

    上樓的時候，我就琢磨怎麼給我爸匯報他上當受騙的事，當時氣是氣，可又有點心疼老爺子，我拿鑰匙打開門。

    居然看見李英明在我家和我爸坐著聊天呢，這是哪一出啊！？

    我說：「你怎麼來了？」

    李英明就笑，我爸忙著說我：「你什麼態度，他來看看我。」

    我真想寒饞我爸幾句，可話到嘴邊我又吞下，轉身進了小屋子，李英明一會就跟進來了。　　坐在床頭。

    我把頭往裡靠了靠。

    他伸手還想摸我下。

    我急了，「你有屁快放，別他媽動手動腳的。」

    李英明這才說：「在裡面沒受苦吧？」

    我支棱起腦袋說：「什麼裡面？」

    李英明也不繞圈子，「你不是傳銷進去了嘛？林豐那小子手腳快，我沒保上你，這不來你家等著。」

    我皺住眉頭，納悶的問他，「你跟林豐是不是有什麼事？」

    李英明啊了聲，點頭說：「是啊，我們不折騰你了，我也想開了，你不痛快，我也舒服不到哪去，林豐說了，以後我和他公平競爭，他說他不是真的想怎麼樣，就是要個緩衝，主要看我的，但如果他動手，我就得在一片看著，同樣的我要有什麼行動他也不能給我使壞，所以這次的事，他先摻和上了，我就沒法下嘴……不然我也想保你去，不過話說回來，你家老爺子也真是個人物，怎麼給你哄傳銷那去了……」

    我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了，最後我嘟囔著：「行，行。「

    李英明再傻也發現我生氣了，有點後悔說出來似的，給我告饒：「你別賭氣又做出點什麼，我給你爸說好了，你趕緊做份簡歷，我給你謀了個職位，你總這麼待著我怕……「　　我說：「我要找個工作還不容易嘛，你少咸吃蘿蔔淡操心。「李英明被我說的下不來台，要是早先已經發作了，今天卻額外的溫順，我開始還覺的奇怪，後來一想，他既然和林豐有了協議，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是怕我先軟給林豐。

    我覺的可笑，怎麼好像這個世上除了這兩王八蛋我就沒別的選擇了似的。　　我媽照例留了李英明吃飯，吃飯的時候還順便打聽李英明的婚姻情況，我想起她說的那個表妹，我就拿眼看著李英明。

    李英明也看我一眼，眼神洋溢著喜悅，一個眼飛過來，我噁心的低頭扒拉飯，我純粹是怕他糟踐我們家的孩子。

    我媽也是人不是人的都往家裡纜。

    我媽這頭剛完，我爸那又發作了，意思是我的工作要怎麼樣怎麼樣，不知道李英明給他灌了多少迷魂湯，尤其是聽我說那傳銷的事，我爸就覺的找工作還得找知根知底的。

    我心說，李英明哪個地方知根知底了？！

    李英明都笑開花了。

    我隱約覺的他這個工作有貓膩，吃了飯，我爸讓我送他下樓。

    我感覺這個彆扭，其實我明白我爸是覺的他給我找工作，我怎麼也得巴結著點，可怎麼聽怎麼象是給賣出去。

    李英明對我送他的事特別愉快的接受了。

    我跟他走出去，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把車停的老遠。

    我走到樓口就說：「你自己走吧，我今天累了。「

    他聽見一把就拉住我。

    樓口坐了幫老太太在聊天呢，我趕緊多走兩步，把手抽回來。

    李英明有點委屈的看著我。

    我說：「你別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辦，我這麼大人了，還能這麼閒著吃家裡的飯。「　　李英明說：「我知道你不是吃閒飯的人……可你能不能不要糟踐自己。」　　我覺的李英明這個話說的有點彆扭，我說：「我怎麼糟踐自己了？「李英明說：「我看你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被人轟來喝去的就不舒服。「我正色告訴他，「我和你不一樣，我又不是什麼的大少爺。「李英明終於磨蹭到車前，他猶豫著又帶著那麼點擱應人的表情說：「你最近有沒有想過什麼，我現在晚上都睡不好，就跟著了火似的口乾舌燥，一閉眼全是你，你又不在身邊，我都要憋死了，可又不能出去胡糟，總覺的對不起你。「我左右看了看，幸好沒人，這小子怎麼就能這麼不要臉呢。

    我給他塞車裡，狠狠的關上車門，我說：「滾吧。「

    好不容易送走一個瘟神，回去趟床上的時候，我才發現工作的問題不僅僅吃飯了。　　可我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我思前想去腦子蒙蒙的，就在這個時候我爸敲門進來了，居然也學我媽那套苦口婆心的要讓我跟李英明去混。

    我心說，爹，你知道你玩意是什麼人嘛？你這不剛給人扔了狼窩轉手又給我塞虎嘴裡。　　又不能明著說什麼，我負氣出去，夏天了，街口有個賣臭豆腐的，老遠就得捂鼻子。　　我繞過去走了幾步，又看見擺地攤的。

    我琢磨著要是沒辦法了，做這個也不賴……問題是我要做這個，林豐李英明聞著味就過來給我攪和黃了。

    我坐的馬路上，看著車來車往。

    我就想自己好好活著，怎麼就這麼難，一個往我家裡跑，一個繞著圈子折騰。　　我閉上眼睛。

    就覺的有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晃，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我最不想見到的二分之一。　　林豐騎著我爸的破自行車，一腳觸地，一腳踩著馬路牙子上。

    我當下就想罵街：你們有完沒完？！

    可我連嘴多沒動，我不能給他臉了，我剛打定主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媽該怎麼的怎麼得。　　林豐就坐在自行車上看著我，見我沒反應才從上面下來，把車子支到一邊。　　我看他要坐的我身邊，我趕緊給他讓出塊地。

    他坐下，中間隔開兩個屁股的位置。

    眼睛沒看我，我倒象個做賊的，心裡那麼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