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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33:50 作者: 金大
    我摸摸口袋,吹起口哨,無比輕鬆。

    我甚至覺的就這樣的一路走下去,走到他媽的死路一條,為了痛快兩個字也值得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走累了,因為隨便找了個方向走,也是走的比較巧,竟然走到了鐵軌邊上,我心說,我又不是專門跑來自殺的,怎麼來這麼個晦氣的地方,後來一想,傻阿,既然有鐵軌,就跟著走白,走到哪算哪。

    管什麼李英明說的不放過我,管什麼林豐說的我的父母如何如何,那些亂七八糟的錄像帶,那些不要臉的東西,他愛放哪就放哪,這個地方拜拜了您。

    我回過頭去,太陽從另一頭剛剛升起,紅紅的,我伸出胳膊抓在手裡,好像抓一隻蘋果,虛空的抓到自己嘴裡啃了口,算了頂了肚子的咕嚕聲。

    終於有了人跡,有一排平房,我實在餓了,覺的這樣貿然進去要飯會不會被人哄出來,我就編了個黃謊話我說我錢包丟了。

    結果我推開的那家對我的話根本不聽,因為是個垃圾回收站,人家說話也簡單,飯有,但看你干多少活。

    我覺的這比編故事騙吃的容易,就跟著那些人收拾東西,把紙都壓好,整齊的放好,一點一點的,好幾次以為手要磨破了,結果沒有,後來一想自己以前就沒少干亂七八糟的活,現在也算得心應手。

    終於忙活到中午了,老闆讓我進去吃飯,跟我一塊進去的還有兩個幫忙的,一人五塊,還管了頓飯。

    我吃了飯問老闆,這個活還有嘛?

    老闆是個中年人,看我的眼神有點古怪,他說:「你這個打扮的不想長幹這個的,你不是逃犯吧?」

    我有點不樂意了,我說:「有我這么正大光明的逃犯嘛?我現在就把身份證給你看。」摸了口袋,我才想起自己怎麼幹淨著出來的,我是圖痛快了,基本也痛快的沒了腦子,我這才為自己的失策後悔起來。

    老闆笑了,說:「看來你真是錢包丟了,我這個地方就是累點,一天十塊,管兩頓飯,你要行就留下干,睡覺的地方就在這個院子裡,你還能給我順便看看門,雖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可耗子不少。」

    我算他媽見到最黑的資本家了,真是渾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東西。

    我晚上睡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上老當了,哪是耗子多阿,整個是蚊子窩,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熬到天亮,掙扎著奮鬥一晚上,再張開眼睛,連眼皮都沒放過的起了個大包,我這個恨的阿。  痒痒卻不敢抓,老闆讓我跟著幹活,夏天天熱的要人都要背過去,味那個難聞就別提了,紙張還有木頭分開放,還有從亂七八糟的垃圾里撿那些鐵片,幸好老闆給了副手套,不然手算廢了。  饒是這樣也沒少受折騰,一天下來,手都木了。

    我打小就不是什麼嬌氣的孩子,老爸從小教我怎麼做老爺們,眼淚都不准流,我他媽這天累的都想淚濕長襟。

    晚上再睡覺我就知道怎麼對抗蚊子了,我給自己猛結實了,老闆給了個沒人用的破床單,都成黑色的了,一股子汗腥味,我都忍了,一晚上的蚊子我也忍了。

    一天十塊外加兩頓飯,我熬了半個月,覺的日子慢的就跟烏龜爬似的。

    旁晚的時候天有點陰沉沉的,象要下雨,老闆已經提前把東西放好,也回家躲著去了。  他家就在垃圾回收站的旁邊,我有次逗他說,不怕我晚上把東西都給他搬了,他笑眯眯的說:「他家養了好幾條狼狗呢。」

    我覺著跟這麼個人幹活沒勁,可一想起自己身份證都沒帶,我就腦袋仁疼,我總不能回去,找林豐說,喂,那個我身份證你給我放哪了?!

    我想了下,隨即打住,怎麼想怎麼那麼讓人……寒……大夏天的楞是激了我身冷汗。  我說路愛國,你還是消停消停吧,你就是倒霉催的,老實窩著吧,一年半載的過去,到時候誰知道路愛國你是兔兒黑阿,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你愛怎麼活就怎麼活。

    讓時間沖刷一起吧。

    想通了,我也就舒服了,慢慢的不計較那些亂七亂八的事。

    過早的任命,就是讓我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老了十歲,有次和老闆聊天,老闆居然覺的我比他也就小個一兩歲,把我給打擊的好幾天都沒精神,後來有機會找鏡子照了下,裡面鬍子拉碴,鬼見了都得怕。

    我想起自己跟做夢似的日子,洗臉跟貓舔似的,鬍子就是隨便的兩下,我呼嚕了下臉,我從口袋裡掏出錢,沾著吐沫點了點,在我點錢的時候,我忽然覺著我這個點錢的動作特別的熟悉,我猛的想起來,每次那個老闆就這麼給我點,眼睛眯的就跟那個葛朗台似的。

    發現的自己另一個缺點後,我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日子,隨後就握好了這175塊錢連跟老闆說都沒說就走了。

    還是順著鐵路走,我想走到哪是哪,可不能剛從魔窟出來自己又掉井裡。  可我發現自己新增個毛病,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比如看見什麼礦泉水瓶子阿什麼易拉罐的紙片什麼的,就忍不低頭去撿。

    一天下來居然也有一袋子,我嘆口氣,回到垃圾回收站的時候,老闆有點吃驚,以為我偷著走了。

    我說:「我是想單幹去了,給他剝削的太苦。」

    老闆笑笑一副商人樣子,給我討價還價,幸好我在這幾天也看多了,最後他給我的價還不錯,居然給到了2毛五,雖然最後又白要我個礦泉水瓶子,可一天下來也湊足了11塊錢。  我花十快又從他一堆破爛里掏了見露棉花的軍大衣,看他的那狡猾的樣子,我知道自己肯定給多了。

    晚上我見有人撿鐵軌邊上的破飯盒吃裡面的東西,我覺自己這個狀態沒準哪天也得混到這個地步,最後還是找是沒提前就嘗試的勇氣,找了老闆商量了下飯的事,最後按一天三塊標準弄了個兩餐。  老闆最後還說:「你在我這干多好,在鐵軌那撿東西都是小拾荒的才做的。」  老闆說的小拾荒我見過幾個了,都是瘦的跟猴子似的孩子,有的眼睛占整個臉的一半那麼大,看著都嚇人。

    晚上我就在他們聚集的另一邊睡覺,相安無事過了那麼幾天,直到有天下雨,我想躲進一個大水泥管子的時候,被這一群小兔崽子給連抓帶咬的弄出去淋了半夜的雨後,我才覺出那句哪裡都是江湖的真諦。

    第二天我就感冒,感冒了就會發燒,發燒了就會聯繫到死,尤其是有人趁機把你的錢給順跑的時候,看不清楚是誰,但肯定是小拾荒的那一夥。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覺出有人有在摸我,我心說我就這一件大衣了,你還不放過,我就怒了,在黑暗中抓過去,嘴裡罵著:「有完沒完?」

    半天沒有聲音,動作卻停了下來。

    我覺的有點奇怪,因為我沒有聞到慣常小拾荒的身上那股子臊臭味,不僅沒有還有股子……  我豁的睜開眼睛,但眼前一黑,滴水未進的兩天,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病的有多嚴重。  有人把手放在我的額頭。

    視線已經找到焦距,看到他的時候,我笑了下。

    因為除了笑,我還能怎樣?!

    第46章

    林豐說:「燒著呢?」

    我覺的有點暈,真想直接裝死算了。

    他掐住我的人中,這缺德的一手疼的我直翻白眼,我說:「你他媽要做什麼,我都這樣了。」  林豐說:「都這樣了,你還他媽的他媽的叫喚,看來沒事阿。」

    我閉氣不理睬他,實在是沒那個精力,也真受不了他那個德行。

    林豐抬我起來,要抱我腰那,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咬牙自己起來,掙扎了下,林豐鬆手,我險些栽倒。

    他冷眼看我在那晃晃悠悠,眉毛緊鎖。

    我知道他這個人什麼德行。

    車開起來的時候,我覺的好點了,他離的我比較遠,上了車就直接把我甩在一邊,我覺的是嫌棄我身上的味。

    到了地方,早有人準備好,上來試表輸液的折騰。

    輸上液,也就沒多會,我就覺的好點了,我這個人從小到大生病的時候少,偶爾有個傷風感冒,隨便吃點藥就能好利索,現在這樣估計藥效也快。

    人有精神才覺出又渴又餓的。

    我對林豐說:「能給口水嘛,順便再給弄點吃的。」

    林豐抬頭掃我一眼,我知道他的這個表情,不耐煩外加懊惱。

    他說:「你就折騰吧你。」

    他坐到我身邊,剛才試表的時候有人用水給我擦了擦,估計味好聞了。

    他說:「我讓人跟了你一路,從你跟李英明那傻子在一起開始到酒店裡,我就琢磨你和他做什麼呢……」他說到這頓了住,狠狠的看我一眼,「告訴你路愛國,再有一次,我他媽弄死你。」  我沒力氣搭理他,我早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他這個人,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  「沒想到你半夜跑了,我倒要看看你跑哪去,沒想到……」林豐說到這居然沖我笑了,笑的那個促膝,我知道他看我這個狼狽看的很過癮。

    我就跟他媽猴子似的,讓人看了猴戲。

    我能說什麼,都怪自己沒本事,沒腦子,出去還不知道帶身份證,也沒什麼本事。  林豐隨意的把腳搭在我床邊,伸到我的薄被裡,貼著我的小腿。

    我挪開點。

    林豐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在想什麼。

    我被他看的發毛,我說:「你就不會給我弄點吃的?」

    林豐皺起眉頭,「你老實點吧,剛醫生告訴我了,你現在太虛,給你輸葡萄糖了,等明早吧。」  話是這麼說,可我餓阿,餓的都睡不著。

    我覺的整個人都抗不住了,之前多苦,我都有那麼個念頭,我自由了,我可以干我想乾的了,現在好了,啥盼頭都沒有了。

    林豐現在找到我了,為了瞞住缺魂的李英明不定給我送哪去,林豐這個人我怎麼也對付不了。  我閉上眼睛,我覺的自己就跟死魚似的給扔案板上了。

    早上的時候,終於有粥喝了,清湯寡水的湊合了幾根鹹菜。

    下床的時候覺著腳虛的很,走了幾步就出虛寒。

    幸運的是,一天都沒看見林豐。

    到了中午飯菜質量有點提高,傍晚的時候也還可以,終於要睡覺的時候,林豐進來了。  我大概在個別墅樣的地方,透過窗子看到外面都是樹阿糙的,估計地方也比較偏,而且林豐來前聽見外面的車響,估計是才趕到就找我來了。

    這個地方也就兩個人,一個專門給送飯,一個就在門口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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