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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33:50 作者: 金大
    最後我去找小米,小米現在上大二,去年搬出來了,還是我幫他搬的家。

    他開門就一楞。

    我擠進去,嘴裡叫著:「你房裡挺暖和的。」

    他轉了頭看我,忽然伸了手好象要摸上我的臉,可頓住了,「你、你臉怎麼了?」

    我摸了摸臉,「那個啊,不小心摔交了。」

    他沒說別的,轉了身拿了點碘酒棉花什麼的。

    「你這還有這個。」

    「你不知道我學醫的嗎?」

    「學醫?」我順手拿起他床頭的法條:「我還以為你學法的呢!有段時間光問我問題。」

    「你嫌我煩?」他說,眼看著我。

    「你今天怪怪的。」我把他推一邊去,「我打擾你幾天啊。」

    「沒問題。」他邊說邊給我忙吃的。一會就端上面來,熱氣騰騰的,他是個不多話的人,就坐在邊上看我吃。

    我吃完了把東西遞給他。

    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鞋子也脫了,衣服倒是好好穿著,都皺了。

    他躺在地上,蜷縮著。

    我下了床推推他,「起了。」

    他揉揉眼,「你接著睡吧!」

    「我得找點事。」我說,光著腳去水房。

    他跟過來,站在我後面。

    「以後別睡地上了,床是小點擠擠也行。」我有點不好意思這麼打擾他。

    「我不習慣和別人睡。」

    「那我睡地上。」我說。

    他不說話了,我洗完臉刷了牙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再打電話發現手機停機了,這才想起我有好久沒交電話費了。

    打了個公用電話,WC說幫我找個地方。

    我說不用太好的,混口飯吃。

    他說等見了我再說。

    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坐那。我四處看了看,沒看見王浩。

    「王哥讓你去富麗,他給我說的,叫你最近小心點。」

    我點點頭。

    WC大概也知道點,不知道他怎麼看我,可到底是知道的什麼呢?我掃著他的臉,好象沒什麼變化。

    我就問:「你知道我怎麼了嗎?」

    「你不是得罪了那人了。」

    那人?

    「哪個啊?」我吃著早點問。

    「你還裝不知道,道上都嚷嚷遍了,你保了白家小姐,得罪了林少,你知道那林少是什麼來頭嗎?」

    我差點沒笑出來。

    這什麼跟什麼啊!

    臨走的時候,WC特嚴肅的問我:「你是不是真喜歡姓白的,你要真喜歡,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在哪。」

    我本想說算了,可看WC那張臉,忽然很想逗逗他,我就說:「你要能帶我見她一面就更好。」

    沒想到就這一句話,我還真見到白夕美了。

    小臉都瘦的沒原來摸樣了,當初都漂亮一個女的,現在根個麻竿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穿著工作服在那給人鞠躬。

    看見我就一楞。

    我走過去,「我現在給人擦地。」

    她呆了呆,等我走過去忽然叫住我:「謝謝。」她說,眼裡含著淚花。

    我倆現在都給王浩那小子打工,這王浩也倒做的出來。居然連個屁都不放。

    我就在那干我的,專擦廁所的地,不,這得叫盥洗室,窮人叫茅房,富人的茅房是金子做的,連屎都他媽香。

    我拿在布一塊地一塊地的擦。

    一晃就半個月了,開始的幾天在小米那住著,後幾天小米說不過我,和我湊合了幾晚,反過來倒過去的,我都沒睡好,而且好幾天沒換褲衩,我下邊也不舒服,我就半夜跑到水池那把褲衩脫了洗,洗了晾涼台上,躺床上的時候又覺的不好,忙穿上了褲子。

    小米忽然轉了頭看我,「我有新的借給你!」忙起來給我拿了條,我又在被子裡套上,不是我平時穿的那種四角的,我穿這樣的不太習慣,套了下發現不舒服又脫下來了。

    「我穿不慣這樣的。」我說,手裡拿著,想給他又覺的怎麼著自己也是試了下,按說都是爺們應該沒事,可小米是個學醫的……

    他接過去,收好,「睡吧!」他說。

    後來就搬富麗來了,地下有地方專門給我們住,還有富麗最便宜的小姐什麼的。

    偶爾打幾個電話,有空就到事務所看看,剛開始說的多少,只要我一報名字,那人准皺眉,好不容易有家居然沒皺眉的,我一月幾要五百,當下答應了,合同還沒簽,一個電話打過來,告訴我,他那不招我這樣的。

    我關了手機,躺床上明白,這地界只有王浩敢收我,可他怎麼收留我?讓我當領導,拿大錢?那不是擺明不給那林少的臉嗎?給個擦地的活就算幫大忙了。

    白夕美沒住富麗,據說她還住以前住的地方,可也有人說,現在是住地下室,不知道誰說的對,不過肯定不是好地方,有幾天連臉都沒洗好就上班了,時常哭,有幾次看見有小流氓過去找她麻煩,我過去幫著擋了擋,她就把我當好人了,時常找我。

    我知道在她心裡,我準是和她是一夥的,我們都被林少迫害,聽她那話的意思,明里暗裡,我還是為她得罪的林少。

    我照著鏡子,看著裡面那蠟黃色的臉,二十四歲了,真的老了。腰裡還是我媽給那根紅腰帶,等這一年熬過去,就順當了,我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讓人家那麼惦記,總有忘了的那一會兒,就象李英明,風風火火的,現在不也是連個屁都沒有。等林少忘了咱,也就舒坦了。大不了重頭來。

    門開了,有人從隔間裡出來。

    我忙走過去遞消過毒的小毛巾,跟雪似的白。

    那人接過去。

    我現在特習慣躬著腰,一般不抬頭看人,也不知怎麼的就抬了眼。

    過耳的長髮,長長的睫毛,白得跟瓷似的臉,接過小手巾擦了擦那藝術品似的手,然後把毛巾扔邊上的垃圾桶里,慢悠悠的整了整自己的頭髮。

    富麗有二十六層,每層至少有四個盥洗室,我負責第三層的餐廳的,這個餐廳都是只住得起標間的那種人才吃的,早上還供應免費的自助,我天天都蹭著的飯,早上一頓,連中午的都省了。

    可就能碰見他!!

    我眼微熱,咬緊牙關。

    淡淡的味,飄到鼻子裡,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表情沒變,眼睛沒斜,只當我不存在,轉了身,我馬上側了身讓開。

    看他大步走了出去。

    我拄著水池,一拳打在玻璃上,血濺到水池裡,我打開水刷刷的沖,我把手也放上去,把血都沖乾淨。

    你只當看不見我,只當看不見我,我忽的笑了。

    林豐,林豐,我憋了這口氣,舍了這身剮,你等著!

    **

    第35章

    手傷了幹不了活,又著了水,只能包個嚴實在小屋裡躺著。

    白小姐找過我來,哭著鼻子問我:「你是不是看見林豐了?」

    「你怎麼知道他來了?」我問她,我還是老毛病,事越大越裝心裡頭,臉上無風無波的。

    「他現在排場的很,我怎麼能看不見。」白夕美一臉的苦澀,「其實我是愛他的,只是當時情勢所迫沒辦法才和王浩訂婚的,可我跟王浩是清白的,現在我還是……」

    我拍了她肩膀一下,「姐們,聽兄弟一句話,你就當林豐是頭大灰狼,能躲多遠躲多遠。」聽她那話,覺的林豐對她還有感情似的,因愛生的恨!?

    真他媽玩笑,這幫子人有一個算一個的,哪個懂點感情,嘴上都是情啊愛的,都他媽會擺活,愛是放嘴上說的嗎?

    你要真愛他,你還能看著他受苦不幫他,他要真愛你,還能那麼傷你?

    愛?!我眨了眼,轉了身,把頭扎到邊上的被子裡,算他媽個屁!

    **

    手壞了,WC聽了風來看我,順便表達表達領導的意思。

    「你怎麼總給自己找彆扭。」WC說。

    「那姓林的來咱們這干麻?」我問。

    WC忽的住了嘴,看我一眼,猶豫了猶豫才告訴我,他知道我清楚王浩的生意,這個地方的誰不知道富麗老闆表面光鮮,可內里都毒的流膿,什麼來錢幹什麼。

    「生意上的,說多了你也不明白。」WC說完看我。

    這幾年他變化太大了,我有點失落,那個土的掉渣,看見有人受欺負就受不了的傻當兵的哪去了,算了,我明白,我早看開了。

    「對了,王哥給那人提你的事來,林少也沒說不找你事了,也沒說找,反正就那麼不陰不陽的,你不知道,我也是跟王哥見過世面的,可真見過這號的,他媽跟個泥塑的似的。不過最後倒說了句,他說,他根本就不該認識我。」

    這話並不新鮮,我也不是頭次聽。我低了頭玩手上的綁帶。

    「我後來給王哥說看能不能讓你給擺個酒道歉,為了那個白骨精根本不值得的,你是不知道她早幾年那個樣,就是長的漂亮點,殿著個架子,現在還那麼殿著呢……」

    「沒姓白的事。」我說,又補充了句:「純屬私人恩怨。」

    **

    干坐著沒意思,出去逛逛,剛出了富麗我就知道完了。

    門口停了個車,我一出來就有人從裡邊下來,下來兩個,不是那種一看就粗的,但走路姿勢看的出來是練傢伙,我走一拐角的地方,也不打算掙扎了,那倆人就把我堵那了。

    靠我最近的那個拿了手機打了個號,接了聽了幾句,把電話放我耳朵邊上。

    「愛國。」那邊聲音輕飄飄的,他說,「快來,讓我給你舔舔腳。」

    「操。」我罵一聲。

    跟了那倆人到車上,找了地方坐,車開的快,腦袋好好幾次碰著車頂,一殿一殿的。一直開到郊區。

    挺漂亮個地方,裡面有個三層小樓,大門開了,幾個護院出來。

    壓著我腦袋把我按到房子裡,我只想嚷,我是不反抗的,可沒辦法,人家是靠這個吃飯的,總得意思意思,我就跟著一路低了頭進去,裡面挺亮,刺了下眼,我左右找鞭子大頭針之類的,結果沒找著,看來林豐沒單為我預備東西。

    林豐就坐沙發上,還是那個樣,就是更白了。面孔稜角的厲害,冷的跟剛從北極來的似的,都冒著寒氣。

    我直接坐另一邊。

    原先想著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現在好了,落人手裡了。索性眼一閉,你愛怎麼地怎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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