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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33:50 作者: 金大
    我點頭,我說不出話來。

    我走了出去,外面天已經黑了。我就摸著黑走。

    我一路走,一路走。

    我不想睜開眼。

    別動我哥,別動……

    「你他媽放開!」我聽見我在叫,好遠的地方,我都夠不著了,它怎麼還能傷著我,好象一輩子都好不過來。

    一共四個,那四個混蛋被我用菜刀砍倒了三個,我拿著菜刀又沖了過去,我聽見警車的叫聲,有人架住我,我瘋了似的喊,我他媽要剁死他,我他媽要剁死他!

    老子終究當不了大俠,我一抹臉。

    劉露抱著身子,身上都是血,她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她抱著我,「我沒事了,哥!」

    「別動她!」我說,「別動她!」

    「哥,我真沒事了。」她說。

    我閉上了眼,畜生畜生!

    她把臉貼著我。

    我哇的哭了出來。

    她也哭了。

    我只是打了場架,那年我十六歲,劉露十五歲,她家住我家隔壁,後來她就搬家了,可人們還能認出她來。

    她半年沒有出門。

    可人們有時候還會聊起來,指著一個牆角說,誰家孩子被四個小流氓……

    我不知道她怎麼熬過來的,我那時候已經進去了,三年,可後來我只待了一年,王叔幫了點忙。

    出來後,我第一個去找劉露,可我已經認不出她來了。她燙了頭髮,她對我笑笑,讓我進她家。她媽坐在床頭跟我說有空常來,有空常來……

    「前年我爸走了,一直都沒信。」劉露給我遞水的時候,笑了,「能再見到你真好。」

    她說。

    我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讓我說什麼,我張開了眼,這他媽的世界,我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已是再也流不出淚來。

    **

    不想回家,也不想麻煩警察把我帶他們局子去,一路溜達著到了地下小窩點。進去的時候裡面有點暗,有時間的話真應該換個度數大點的燈泡。

    敲了敲門,有人懶懶的過來開。

    林豐捧著一個雞窩腦袋在那站著,看我後給我讓出一條路來。

    我進去正看在李小明在被子裡探出頭來,也不知道是燈光趁的還是怎麼的,一臉的蠟黃色子。

    「吃飯沒?」我隨口問他來。

    就這一句話,查點沒問啼乎了李小明。

    得,得,老子欠你們的,轉身到外邊買了倆盒飯,還多加了兩個肉丸子。

    姓林的連丸子湯都倒嘴裡了。老子看的那一心驚膽跳,猛想起我老子給的那一百。

    吃完,倆人那少爺毛病又露出來了,把東西一放就他倆什麼事了,這還了得。

    姓李的就算了,我一指姓林的,「把東西收拾收拾放上邊垃圾桶里,這放一晚上還不臭了。」

    姓林的看我一眼,咽了咽吐沫,還是拿了東西就上去,一邊走一邊滴答湯子,老子不高興了,「你他媽會幹人事嗎?」

    話剛出口,那姓林的就把飯盒扔我身上了,那一身油。

    我繃起來就給他一腳。

    他被我踹呆了。

    李小明是過來人,探了頭看,也不吭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林豐握了握拳,低下頭去撿了東西轉身就走。

    他媽的,老子把外套脫了,坐報紙上盤著腿,等一會兒林豐回來再批鬥他。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這時間都夠跑三趟的了,不好。

    李小明也覺出來了,「林豐這小子是不是……」

    我一拍腿就跑出去了,外面空蕩蕩的,哪裡有人,這黑燈下火的哪找去啊,把我給急的,這要讓我爸知道不劈了我。

    我饒著住宅區那一通的轉,挨樓的找,連垃圾桶後邊都看了,楞是沒有,你說缺德不缺德,你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沒有的落難少爺,你跑了干麻!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真能耐啊!

    實在找不著了,我也累的一腦門子汗,垂頭喪氣的往家小窩點走,還沒到門那就聽裡邊有個陰險的聲音在那說:「活該!」

    我推門進去,林豐就坐在我剛坐的那堆報紙上,看我進來露齒一笑。眼睫毛撲扇撲扇的。

    我直接走他對面,伸腿就是一腳,正踢他左肩上。

    他哎呦一聲。

    「活該!」老子把話還給他。最看不起這樣的,使這么小手段,要是爺們刀里來劍里去,別他媽小鼻子小眼睛的。

    李小明早嘗過我的厲害,現在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我一坐那,他就小心往後靠,邊退邊看我。

    「你怎麼了?」我意思意思的問問他。

    「頭有點暈。」他說。

    還是洗澡的時候感冒鬧的,「你也夠嬌氣的。」我說,站起來到一邊想給他倒杯熱水,一拿暖壺才發現,一滴水都沒有,這倆小子就這麼呆著,屁事不干?

    我運了運氣還是沒發出來,提了水桶到外邊那去接冷水。

    我們住的地方有個好處,這個小區的地下室百分之八十都租給了外地人,水廁所什麼的設施還算不錯。就是公用的,倒時候算錢也得平分,挺不人道的。

    老子接了水,開了煤氣罐,好在還有氣,做了一壺開水。

    水氣一起來,才發現這個屋子挺潮濕的,這樣的地方暫時落個腳可以,可時間長了,真會把人住壞了。一百塊錢是不貴,可這來回的平攤水電費的也不節省。

    我倒了水遞給李小明,一旁的林豐耷拉個臉,我不跟他小孩子計較,也倒了杯給他,他不去接,我就放他邊上。心裡琢磨著這幾天再去找個地方,喝出去了,就兩百塊錢以內的找個人住的地方,老子他媽也搬出去住,就說我為了照顧林豐,我老子應該會放行,這麼些時間了,我總不能在家這麼晃蕩著。

    我得找個事給自己做了,我得把生活安排的滿滿的,一點空都留不出來。

    **

    我把搬家的想法給我老爹說了下,倒算順利,就是工作,他媽的工作,老子還待業呢!我爸從棺材本里掏出五千,遞我,「你拿著,以後被給我再開口。」

    我說中!

    我就揣著這五千塊錢跑各個小中介點,終於在口沫橫飛中選了一個六樓,黑漆漆的樓道,一打聽才知道,比中介說的樓齡還多出有一個零。

    那倆少爺一邊哎呦一邊跟著我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現在天已經進了深秋,到處都蕭瑟許多,我把窗子打開,那一陣子的塵土飛揚。

    忙著弄水擦那擦這,還不時得吆喝著那倆懶蛋。

    沒弄一會兒林豐就捏著自己的手,一臉的不樂意,「我手都木了。就不能燒點熱水,拿熱水擦玻璃。」

    我瞧了瞧他那跟藝術品似的手,擺擺腦袋:「要不換你去擦馬桶?」

    他不吭聲了。

    有些人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不然皮子痒痒。

    我套著塑料手套把衛生間那一通的折騰,真沒見過髒成這樣的,一進去就熏的頭暈,老子本來就夠邋遢的了,以前住這的主可夠猛的。

    正幹活的時候,WC來了。

    搬家前給他打一電話,這小子帶了幾個杯子碗什麼的,咱都是窮人,有這份心我就挺高興的,把他拉著坐下,遞他根煙,聊了幾天,才知道這小子現在給人當保安了,沾他一戰友的光。

    這世界就得靠他媽關係。

    「富麗大酒店,裡面地毯都閃光。」WC那一通的說,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惹的林豐在邊上一個勁的冷笑。

    李小明靠得我挺近,小聲在我耳邊說:「你身邊都這樣的人,可夠逗的。」

    我掐他後腰一下:「去,把地拖了。」

    他敢怒不敢言的看我。

    剛我給WC說這倆小子是我親戚家的孩子。

    WC就笑笑,居然沒有懷疑,老子跟這倆小子氣質差天上去了。姓林的整個就一拿錢堆出來的藝術品,姓李的雖然落魄了,可那股子富家少爺德行,讓人就能一眼瞧出來。

    「對了,我們那最近可能還招人,到時候我給你去電話。」

    「謝了,大哥。」我說,我算交對朋友了,你說現在這社會上這麼老實的人還真不多。

    WC走了,我們繼續收拾屋子,除了原來房子裡的東西,我又搬了家從家帶來的破爛,暖壺、被子還有幾把椅子。

    拿了報紙先在桌子上鋪上,我把買的小涼菜大餅什麼的擺好。

    那倆傢伙一看就不高興了。

    李小明跟餓狼了似的嚷嚷:「一點肉腥都沒有,老子都成和尚了。」

    林豐撇了撇嘴,用眼神表示了表示。

    我從最低下掏出個飯盒裡,一打開,倆人就不說話了。

    丸子!

    端著碗吃的似乎,事就來了,老子買了兩個丸子,現在是狼多肉少,平時看著姓林的一副世外高人似的嘴臉,現在才發現他媽的真是能下筷子能下嘴的主,而且還楞顯出氣質來。

    真神忽了。

    李小明埂著脖子為半個丸子從那跟林豐鬥雞眼。

    老子趁機夾起一塊就往嘴裡送。

    這下惹了眾怒,那倆一個掐脖子一個掏嘴的,差點沒噎死我。

    最後,丸子我就嘗了嘗味,都進他們肚子裡了。我在那嘆氣,「我怎麼跟養了兩頭狼似的,還都白眼的。」

    **

    這一天可算過去,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我把準備好的被子鋪好,這屋原來是張雙人床,我又拿來一摺疊床,也就是說得有倆睡床的,我睡慣自己的小摺疊床了。就抱了自己的被子要睡。

    結果林豐不幹了,把臉一耷拉陰陽怪氣的說:「我不跟玻璃睡。」

    李小明也臉繃起來,「我他媽想跟我睡我還不跟你睡呢!」

    倆人一起看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被子,又看看床,得,「那你睡著。」我沖李小明說,把自己被子放雙人床上。

    一室一廳的小臥室也就夠放這兩張床的。

    林豐那小兔崽子還他媽接茬不干,「我不習慣跟別人睡。」

    我咽了下吐沫。

    桑他一下,把自己被子放上,順手把給他準備的那堆東西就掃地上,他媽的老子還不伺候了。

    關了燈,老子就他媽睡。

    大雙人床,老子一個人占倆位置,慡!

    **

    第12章

    第二天起來,我掃一眼,林豐夠牛的啊,抱著被子待了一休。我有點愧疚,幹嗎和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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