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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32:26 作者: 妙妙周
    容容也很開心,三人坐一起絮了好半日的家常,小藕官姐姐還帶了幾個徒弟過來獻藝,之後戲班有事找她,她才依依不捨走了。

    兩個王府的姨娘進來請安,她二人一個身上香噴噴的,一個說話嬌滴滴的,對文姨姨百般巴結,對容容也很是討好,搶著對容容說好多話,什麼聰明智慧好看可愛健康多才。

    容容覺得她倆有識人的眼光,但心想自己可沒有驕傲的毛病,就虛心地說,兩位過獎了,芙兒也就比其他人強一點點而已啦。

    文姨姨可能是因為看容容謙虛,心情越發好了,笑眯眯的。兩個姨娘也表現得更加細心恭敬,一個給容容端茶倒水,一個給容容親自送棗泥卷。

    文姨姨對她們的態度就愈發和緩。就留下她們一起看燈看戲。還讓她二人撿各自喜歡的點出來。

    容容其實不太喜歡看戲,因為聽不太懂,但一向知道文姨姨她們喜歡,就裝得也很感興趣,偎依在文姨姨懷裡看台上的唱念做打。

    鑼鼓停歇生旦換妝的間隙中,神色凝重的吳王爺回來了,眾人都起來見禮,文姨姨也不例外。

    容容發現這些宗室王府中,吳王府的規矩好像比較多。瑞王叔叔不拘小節,義父不太用府中奴婢,所以家中都沒太多規矩。至於其他宗室,容容很少見。

    因為文姨姨在,她就要表現得更好,於是文文靜靜地行禮道好,大概是她的動作太完美標準了,讓吳王爺面色舒緩許多。

    他先跟文姨姨說起世子被召入宮所以沒有一同回來,又說起太子的胃痛症,兩人聊了一會兒,吳王爺扭頭問容容是否喜歡王府的菜餚。

    容容當然點頭,吳王爺很紆尊降貴地也頷首。這時候台上檀板一敲,要開演了,姚姨娘在旁甩著帕子,笑著解說這齣戲名叫《會陽台》,是香姨娘點的。

    容容悄悄打個哈欠,戲台上的人穿戴冠冕玉帶蟒袍,唱得聲情並茂,有什麼「可相配天仙美眷,誰料神女瞬息駕霧騰雲去,恨無緣……」

    文姨姨等人都聽得很專注,容容眼睛亂飄,發現不知何時,吳王爺握緊左手,骨節發白,但再看看他的臉色,倒是很如常,容容暗暗奇怪。

    等到一折終畢,文姨姨笑著讓放賞。之後的《西廂記》唱到一半,給他敬酒的香姨娘不知沒站穩怎的,忽然手一滑,打翻了一個琉璃酒盞。

    吳王爺瞬間變色,看也不看她一眼,命人把她送回後院禁足,又吩咐說後日就把她遣回吳郡。

    近年皇上年邁,多召信任的宗室王爺們在京居住,諸如吳王常常八月過來,次年三月才返封地,見現在沒出正月就要把她送回去,這位香姨娘登時哭得梨花帶雨。

    容容心想吳王爺看著風度俊雅,沒想到脾氣倒挺大呢。文姨姨也一臉疑惑,似乎想要求情,吳王爺沒抬眼皮,堂下走來幾個內侍把人請回後院。

    容容看看哭得淚眼朦朧的香姨娘,再看看浮現不忍的文姨姨,就忍不住說,只是打碎了一個杯子而已,罵罵就好了,不用這樣嚴苛吧,要是這麼嚴格,容容不知道被罰多少次了。

    吳王爺看了一眼容容,又露出那種說不出來的表情,容容在好幾個人那裡看到過,但他顯得更無奈些。

    吳王爺敲了敲桌子,就改口說那就先禁足著吧,但顯然心情還是不怎麼愉快。

    正好戲台上唱到最精彩的段落,他就專注地看著戲台,沒再說話。

    容容看著他放鬆搭在桌上的大手,忽然福至心靈,明白過來。

    吃了晚飯,一行人到臨街的樓里看燈,臨走時容容專門跑到吳王爺所居的院子,他正和叫寧祿的管家說著話,手裡把玩著一柄扇子。

    容容往常看到他,就總能看到他的寶貝扇子,此刻倒也不奇怪。

    只是疑惑為何是一柄海棠細絹式樣的宮扇,顯然不是男子常用的羽扇和摺扇。

    而且那白絹有些泛舊,倒不是嶄新的物件,就愈發奇怪,吳王府明明是很講究排場的,尤其吳王爺。

    容容心想,好嘛,又一個怪裡怪氣的大人。

    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就甩甩頭不去深想這些大人的古怪,問他道:「吳王叔叔,下午那會兒你突然生氣,是不是因為不喜歡那出《會陽台》啊?」

    容容數著手指認真推斷:「就像我討厭看猴戲一樣,一看小猴子受苦就生氣,是不是?你就實話告訴芙兒吧,芙兒保證不會說出去,只是想看看推理得對不對。」

    吳王爺一怔,他本彎下腰在聽容容說話,被這麼一問,緩緩直起身子。

    他也不看容容,反而對旁邊擦著冷汗的寧祿管家吩咐說:「裕王府雖然來接,但今天人多車多,你親自護送郡主回去,不要走棋盤街。」

    *

    花開錦繡的春日,燕語鶯啼,合著淙淙流水聲,分外動聽。

    寧禎揚神思恍惚,忽然看見一個身影靠近,他定睛去瞧,正是去而復返的蘇妙真。

    她不複方才的冷淡無情,反而笑意嫣然,正看著他:「方才只是試試王爺真心……王爺剛剛說的那幾個條件,能否再給妙真講講呢?」

    寧禎揚呆若木雞,繼而欣喜若狂,再想不到還有這等轉機。就把種種許諾如數講出。他曾以為絕不會容忍給予的許多事情,如今卻恨不得眼前人立時答應。

    他不自禁上前一步,低聲認錯:「我不該懷疑你和趙越北,更不該說那些話,我只是——」終究無法下言,乞求地看著眼前女子,「你若委身,就是要我折壽三十年,我一樣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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