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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9:50 作者： 五月沙
「…銘銘，別怕，有我在。」陸衡說出了進這棟大樓第一句話。
他走近，把掛著鑰匙的項鍊從脖上取下來，握起簡銘的右手，慢慢抬到胸前，簡銘輕輕鬆開手指，那枚還帶著陸衡體溫的鑰匙穩穩落在他的掌心中。
簡銘無數次預想過保險箱中有什麼，也許是一大堆報告類的文件？或者還有給自己留的信？可當簡銘微顫著雙手打開它時，裡面竟空空蕩蕩擺著一盤十幾年前才有的長方錄影帶，旁邊還有本表皮已見磨損的筆記薄，除此以外，一張多餘的紙都沒有。
取出東西，找了家影音處理公司，好不容易把錄影帶里的內容轉成數字文件導入U盤，待他們坐定在酒店房裡打開筆記本時，天已日漸黃昏。
「銘銘，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陸衡見簡銘掙扎的眼神盯著手裡的U盤，心裡一陣酸澀。
「不，我要現在看，立刻，馬上。」簡銘聲音有些沙啞，語氣急促。
陸衡摟過他的肩，安撫的拍了拍，「好好好，你看，現在就看。」低頭一個溫軟的吻落在額上：「我先出去，看完打我電話好不好？」他不知道要不要待在這兒，但這是簡銘父親給簡銘留下的最後影像，想想，總歸是不合適的。
「別走。」簡銘忙慌地拉住他的手，「留下來，陪我一起看，我想和你在一起。」
陸衡眼眶一熱，看著他，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陸衡第一次看到簡銘的生父，鮮活生動的簡方舟。毫不誇張的說，畫面里的人與簡銘，除了更為成熟，五官長相真的近乎一模一樣，有那麼幾個瞬間，陸衡竟覺得是簡銘在畫面中說話，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緊緊揪著他的心。
影片開頭，畫面左右晃動了幾下，接著一張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躍入畫面，「咳咳..銘銘啊，第一次用這個，也不知道能不能錄進去，呵呵，應該能吧，我看那燈在閃….」
簡銘輕輕地笑了笑，眼裡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恩，那我開始說了，今天是2002年4月27日….恩」他低頭看了看手錶，「…下午一點，今天是星期六，你媽媽帶你們出去玩了，我難得在家休息，呵..在家也…沒陪你們，真不應該，難怪你老說我是別人的爸爸…..銘銘啊，你十三歲了，已經是大孩子了，有些事，爸爸想對你說，如果…如果你能看到這段錄影的話…」
簡方舟故作輕鬆的臉漸漸浮上一抹淡淡的憂傷，「你若看到這錄影，也證明爸爸..已經不在了，不知道現在的你多大，十四？十六？唉，其實挺想你永遠別看到，爸爸真的很想看著你和琪琪慢慢長大，長成我想像中的樣子…可爸爸遇上些麻煩，不知會不會發生意外突然離開你們，琪琪還小，你媽媽又老不愛聽我說這些，想想還是你合適，誰讓你是我簡方舟的兒子呢…銘銘，從小爸爸就對你很嚴格，別怪爸爸，其實我從小也是這麼要求自己的，爸爸希望你能早早形成獨立堅韌的性格，也許對你期望很高，常常拿捏不好分寸，對你過於苛刻…但兒子，你一直沒讓爸爸失望，你做的很好，學習上我和你媽從沒為你操過心，但你年年考試不是第二就是第一，哈哈…你不知道我那些同事孩子裡，就屬你成績最好…」簡方舟笑笑低了低頭。
「…真的，爸爸挺自豪的…平時真的太少陪伴你們，這幾年更是…銘銘，怪爸爸吧？呵，我知道你挺恨爸爸的，好不容易回家見到你，你把門一關，理都不理我..」他抬起頭看著鏡頭。
「對不起啊，銘銘，別恨爸爸，我知道我的所有都獻給了研究，也許最後連生命也要交出去，但我心裡是在乎你們的，很在乎很在乎…我為國家奮鬥了半生，這份事業是我畢生唯一的信仰，它早已和我密不可分，也許你現在還體會不到這些，但有一天你會理解，爸爸…希望你理解，這幾年爸爸研究的科研項目已經初見成果，如果沒有那些人來搗亂，不久我就可以放個大假好好陪陪你和琪琪了，真糟糕，還是差點運氣啊….爸爸不想和你說其中原因，不想嚇著你，可銘銘，你要記得，即使爸爸不在了，爸爸的研究成果還在，那些想得到它們出賣國家的不法之徒終究不會得逞。」簡方舟拿過一本筆記簿，表情倏然極其嚴肅。
「簡銘，現在，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你一定要牢牢記住。下面這些內容給你媽媽看，並讓她把我手裡的筆記交給值得信任的人。」
「小芳，以防萬一，這次研究項目合成分子表我已消毀，而我手裡的這本筆記是我從事這項研究以來所有的生物分子組合記錄，就算..我不在了，把它交給國家，相信其他生物學家假以時日也很快能破解出準確的分子代碼，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不懷好意的人有所企圖，也希望我們同組的其他夥伴可以原諒我。請你一定一定幫我轉達。」
「小芳，別難受，別哭，對不起，扔下你一人，以後還要帶著兩孩子，我挺混蛋的…」簡方舟語氣低沉起來，帶著不甘和一絲頹廢。「連累你了，小芳，這輩子我真的對不起你..」畫面里的人突然低下頭，肩頭微微顫動著，很久沒再說話…
畫面外傳出小簡琪的嚷嚷聲：「爸爸…爸爸….」接著左右搖晃的畫面里出現一個緊張的身影，咔——圖像變成定格的藍。
簡銘早已淚流滿面，他滑動滑鼠，快進再快進，進度條拉到最後一秒，也沒再看到父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