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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9:50 作者: 五月沙
審訊室很小,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就是全部。
「呵,警察局沒人了嗎?怎麼把你都請來了?」冷楓有過數秒的震驚,但很快恢復了常態,至少在表面上。
「陸衡在哪?」簡銘沒說半句多餘的話,開口就四個字,他的目的。
冷楓愣了一愣,接著嘲弄地笑起來,笑了足足有半分鐘。「哈哈…呵..呵,簡銘啊簡銘,你談戀愛談傻了吧?你男人在哪跑這兒來問我??」
「冷楓,我不是來問你。」簡銘低沉著嗓音一字一頓道:「我是來求你。」他站著,手撐在桌沿,專注地凝視眼前人。
冷楓驀地收住了笑容,半晌抬頭淡淡道:「你求我,還需要我仰視你嗎?」
簡銘微微一呆,收起手臂,拉過身下的椅子,坐下。
「你知道他在哪對嗎?」
「不知道。」冷楓嘴角微微一扯,接著調侃:「怎麼,陸警官發生什麼事了嗎?」
「望海花園。你不知道?」簡銘第一波試探。
冷楓身子一僵,手指扶了扶額頭,很明顯的應激反應讓簡銘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同樣是心理醫生,冷楓也很快調整了狀態,順著僵硬的動作扭了扭脖子,笑問:「有水嗎?好渴。」他拿起桌上的空杯子敲了敲。
簡銘給他續上水,端到他面前,俯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告訴我他在哪?陸衡是為我去的,這事和他無關,我擔不起這麼大的人情,我也不想他為我這麼做。」第二波試探,這話說得很有簡銘的風格。
「是嗎?所以,你是為你自己來求我?」冷楓喝了口水,定睛回視他,目光毫無躲閃。
兩道凌厲的眼神在空氣中交戰,簡銘按壓在桌沿的指尖極不引人注意的微顫著。
「是為我自己,我從來沒想欠任何人,命,我更欠不起。」簡銘慢慢坐回椅子上。
冷楓胸腔微微起伏,杯中水一飲而盡,捂住嘴咳了兩聲:「咳咳…你說我會相信你嗎?呵呵…真愛啊,為了救他,那麼痛恨撒謊的你也鬼話連篇了?」
「冷楓,你…」簡銘的情緒從進門起出現了第一次波動,「我是什麼人你不是很了解嗎?你認為我會為別人改變?」
「放在一個月前我都還堅信你不會。現在…」冷楓欲言又止。
「為什麼?就因為陸衡跟你說的那些話?」
「當然,那是一方面。」
他們都知道對方所指的是什麼。
「你就那麼相信他說的話?你認識他多久?又認識我多久?」簡銘嘗試扭轉冷楓的認知。可他似乎錯誤判斷了冷楓的專業能力。
「簡銘,你知道嗎?你有個很不好的缺點,每當你急於想做什麼事的時候總是會刻意弱化那件事,越是…在意什麼也總是會裝作不在意。」冷楓交錯手指,放在桌案上,「有個成語可以很形象的形容你這種毛病,叫..口是心非。」
簡銘臉一點一點陰沉下去,他知道他面對的是和他一樣有著洞察人心本領的專業心理師,自己想的,做的,只要經過對方稍加分析就能輕易破解。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來拼專業能力的,他的目的一直就是陸衡,為此,可以不惜一切。
「你要怎麼樣才可以告訴我他的下落,別說你不知道,你也明白你騙不了我。」
冷楓寒著張臉冷笑,笑得五官都挪了位。「又要和我談條件?…簡銘,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你別費勁了,沒用的,我也想幫你,可惜心又余而力不足。」
簡銘閉起眼,把眼鏡取下,眉心緊緊皺作一堆,游出一絲氣息音:「….你說謊。」
「心很痛嗎?是不是刀絞一樣?很無力吧,覺得快要世界末日了?」冷楓看到簡銘這幅模樣,既暢快又傷感,這個給過他上述感覺的男人卻在為另一個人承受相同的痛,可憐的到底是誰?
「冷楓,我求你,說出來好嗎?陸衡很無辜,他真的很無辜。」簡銘低到塵埃里的聲音像利鞭一下下抽在冷楓的身上。
「陸衡,陸衡,你和他才認識了多久?你怎麼會變這樣?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都不認識你了。」冷楓有些失控。
「…他從沒對我做過什麼,他只會付出,不求回報,不問將來,不顧生死。你問我怎麼會變?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這種人,傻的讓人心疼,好疼….你說的對,刀絞一樣疼..」簡銘急促喘息,心臟在胸腔內劇烈顫動,他從沒對誰說過這些話,他也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說,可沒想到說出時,聽的人竟不是陸衡。
冷楓無言以對,他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他怕,他怕開口吐出的是血。
簡銘沒變,還是那麼殘忍,只是始終是對他而已。
聲音還在繼續:「從小我就覺得這個世界很現實,沒誰是永遠的存在,父母都能說離開就離開,還有什麼可以信任。所謂的情感,全是有保質期的,都是等價交換,品德高尚點的也就在交換中那段日子裡給足溫暖,所以,我不敢把自己的心交給任何一個人,比如當初的你,現在想想,也許正是因為我們太像了,太現實了,我才會走得義無反顧,沒有我,你會很好,沒有你,我也一樣。」審訊室的牆頂上有扇小窗透下一束細微的戶外光,打在簡銘的眼睛上熠熠發亮。
「陸衡的出現,是我意料之外的,他和我們都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明白嗎?他遇上我,就是場災難,我不止一次想逃離他,可,人都是貪心的吧,我貪戀他的好,他不顧一切那股子勁兒,慢慢也就忘了,忘了我是災難…」簡銘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