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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9:50 作者: 五月沙
「你說,爸,我想知道。」簡銘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催促著。
蔣路川凝視簡銘,謹慎而嚴肅:「我…其實有機會近他們身,可你父親一直不讓我靠近,似乎…似乎沒有太大的求生意志,像…像做好某種心理準備,也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感覺更像一種…一種…」
「犧牲?」
「對…對,就是犧牲,不是脅迫也沒有掙扎…也許是我感覺錯了,也許他只是不想誤傷我才不讓我靠近。」蔣路川不想相信這個直覺,這會讓他恨簡方舟,而他真的不想恨。
「還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他們獨獨放過了你妹妹,惻隱之心?琪琪是在最後清理現場時發現的,人已沒了意識,被綁著躺在劇場舞台中央。」
「那些人呢?那些人是像警方說的在逃離時被擊斃了嗎?」簡銘聲音在顫動。
「後面的事我不清楚,當時我根本意識不到任何事了,估計嚇的。」蔣路川自嘲的笑笑。他能告訴誰?他難道能對簡銘說,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叫簡方舟的人一併死去,死得透透的?
簡銘愣了一會兒,心裡翻湧的江潮快要將他淹沒,他手指相交,用力攪纏,慍怒難抑的視線緊緊鎖住蔣路川。
「爸,你在現場看見過冷國鋒嗎?」冷楓曾說,救下妹妹的就是冷國鋒,為何在蔣路川的整段描述中卻始終沒有這個名字。
不,這還不是真相,簡銘此時此刻算是明白了最後見冷楓那次,對方篤定又自信的那句話,「沒有我,你絕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即使你想查,也絕不可能。」
「冷國鋒?沒,他個孬種當時應該躲在哪不敢見人吧,我後面去找過他,平生第一次揍人,他進醫院躺了好幾天,後面聽說他女兒在美國死了,我也沒再去找他麻煩,這個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蔣路川伸手越過餐桌,端起簡銘面前的酒仰頭倒進喉嚨,最後抹了抹嘴角,咳了兩聲,把手中握著的首飾袋遞給簡銘。
「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直到最後他被綁著的手心裡還死死握著這把鑰匙,扔給我時,只對我說了簡銘兩個字。我想,它應該很重要。顧濤說當年害你父母的人想在你這得到什麼東西,正四處找你,我不知道他要的東西和這把鑰匙有沒有關,若是有關,我希望…」蔣路川倏地收了聲,看著酷似簡方舟的那張臉,艱難的說出最後一句話:「當你生命受到威脅時,你能拿出它保護自己,你現在是我兒子,我不要像簡方舟烈士般的兒子,我只要你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你答應我,行嗎。」
簡銘慢慢拿出那把鑰匙,很小,金桐色,看上去倒像個精緻的吊墜。但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馬懷興說過的保險箱鑰匙。
有鑰匙又有何用,保險箱開在哪,似乎只有天上的父親知道。他笑了,笑的有些苦澀,可憐。
「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保護好自己,您放心。」簡銘沒直接回應蔣路川,平定情緒,起身端起涼了的菜說:「我熱熱菜,喝了酒別空肚子,吃點飯吧。」
整個事件就像個迷宮,似乎每條路徑都走的很順,可總在快出口時提示你此路不通,難道最後的真相真的只能依靠冷楓獲知嗎?關鍵人是冷國鋒還是神秘人?簡銘無奈地冷笑一聲,想到神秘人,那個電話過後,人就再沒出現過,很多跡象都在提示著他,神秘人或許就是林天,他父親覺得永遠不會做壞事不會做壞人的老么,可這個『好人』去哪了?他還會找自己嗎?
越往前走好像越艱難了,事到如今,簡銘已沒有了回頭的選擇,撇開妹妹的原因,父母的死若是人為所至,那這個謎解也得解,不解也必須解,他哪有資格退…
身後蔣路川打斷了他的靜默:「今天在這住嗎?」
簡銘把熱好的菜端回桌上,還給蔣路川盛了小碗米飯。「今天…我還得回去,有個病人的案子在那邊電腦里,明天要用,過兩天我再來。」吃飯前就接到陸衡的簡訊,發了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包外加一條想在凌晨前見到自己的提醒語音。
就是句廢話,他哪能忘了他的生日。
…
馬路上行人匆匆,車流在夜間像絢麗的光帶交錯在陸衡眼前。他眯縫著雙眼,叼著根煙,一路穿過人群,踏著碎步走向蔣路川家。
還有幾個小時就是自己生日,本以為今年生日能過得與往年不同,他有了簡銘,有了媳婦兒,一切不是越來越好了嗎?可…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他媳婦兒幫他抓賊了?越想頭特麼越疼。
道理他都懂,但心是真捨不得,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光想想他捧在心口尖上的人兒即將獨身置於毫無預測的險境中,這段日子漸消的恐懼就宛如重生,懸著的心也七上八下跳個不停。
「陸衡。」正前方有個聲音在喚他的名字。
簡銘開著車剛從小區駛出就見一個蕭索的身影,低著頭小步走在人行道上。這個每天像打了雞血的小豹子此刻卻低靡成一副小貓模樣,塌拉著肩膀,毫無精神。
陸衡聞聲突然想哭。
簡銘沒說錯,他就是沒斷奶,他的淚腺在認識簡銘這個人開始就沒完沒了在工作,傷心也想哭,開心也想哭,委屈也想哭,害怕也想哭,一米九的大塊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哭包。
坐進副駕,陸衡吸了吸鼻頭,強裝笑顏。「和蔣叔聊的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