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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頁

2023-09-24 00:27:14 作者: 尼羅
    「你先睡吧,等你睡了,我好宰了你。」

    「你不能。」他閉了眼睛喃喃說話:「嘉田不許你對我下手。」

    「唉,想那麼多幹嘛?先宰了再說。」

    雷一鳴一笑:「你捨不得。」

    「你都不行了,我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雷一鳴真有了一點睡意,所以不再理她,同時也相信她不會對自己下毒手----下午他仔細觀察過她了,她看他的時候,眼中有惡意、沒殺氣。

    雷一鳴的算盤,這回只打對了一半。

    凌晨時分,滿山紅忽然出手,把他狠狠的撕扯揉搓了一頓。他們二人之間的性別若是能調換一下,那麼雷一鳴必定會在天亮之前失貞。夜是月黑風高夜,房內伸手不見五指,只聽那彈簧床墊上撲通撲通響個不停。滿山紅騎在雷一鳴的肚子上,一邊嗤嗤的笑,一邊撕開了他的睡衣。雷一鳴猛的把她掀了下來,雙手

    抓住了她的兩個腕子,他翻身把她摁在了床上,正要呵斥她幾句,哪知道她一膝蓋把他頂了開,並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仰面朝天的摁了住。雷一鳴頭暈目眩的陷在床里,只覺天旋地轉,哪裡還有力氣反抗?頭皮忽然一痛,是滿山紅鬆開了他的腕子,改抓他的頭髮----一手抓了他的頭髮,一手抽了他一記耳光,「啪」的一聲,相當響亮。

    他急眼了,猛的向上一挺身:「好你個小婊子----」

    話沒說完,化作一聲慘叫,因為小婊子好整以暇的背過手去,險些一把將他抓成了太監。

    窗外門外立刻一起有了動靜,值夜的副官隔著房門問道:「司令,您沒事吧?」

    片刻之後,房內傳出了雷一鳴咬牙切齒的回答:「沒事。」

    滿山紅是個殘忍的人。

    她十五歲那年開始殺人----殺人,殺動物,殺一切生靈。不是殺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也沒有資格在石礫子山揚名立萬、做大當家。

    現在,她的身份變了,形象變了,但是靈魂沒有變。她不知道自己對雷一鳴懷有何種感情,她只知道自己對他有欲望----性的欲望,食的欲望,虐殺的欲望。

    自從認清了他是個壞人之後,她的欲望越發強烈。有張嘉田在,她不能真對他下死手,可要不了他整條命,要他半條命也行。

    於是她在床上對他死纏爛打,當真要去了他半條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同盟

    太陽初升的時候,雷一鳴不睡了。

    他幾乎就是落荒而逃,房內幽暗,滿山紅也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逃的。在大床上愜意的伸展了胳膊腿兒,她沒有和雷一鳴真正發生什麼關係,然而心滿意足----若是只要發生關係,那她犯不上長路迢迢的來找雷一鳴,她在天津呼風喚雨,滿可以由著性子招攬年輕力壯的小白臉。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大姑娘也照樣是要多少有多少。

    到底還是張嘉田看透了她,說她「就是想找個機會過去揉搓他一頓」。現在她得償所願,已經把他揉搓得逃之夭夭,趁著天還沒大亮,她也要睡上一覺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滿山紅睡醒了。

    她毫不見外,自己吆喝了勤務兵送水送茶,氣吞山河的刷牙漱口,嘩啦啦的撩水洗頭洗臉洗脖子。然後叉開雙腿坐在堂屋裡,她像個小爺們兒似的,翹著二郎腿,給自己點了一支香菸。

    堂屋的房門大開著,人在屋中坐,可以看到外頭院子裡的花樹藍天。她歪著腦袋垂著眼,若有所思的吸菸,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金石摩擦的刺耳聲音,抬眼一瞧,就見是雷一鳴回來了。

    雷一鳴穿著全副的軍裝,馬靴上了馬刺,馬刺隨著他拖泥帶水的步伐,斷斷續續的划過青石板地。單手拎著一根指揮鞭,他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一隻腳踩著門檻,他一側肩膀倚了門框,另一隻手攥著指揮鞭,用鞭梢

    輕輕磕打了馬靴的靴筒。目光從軍帽帽檐的陰影中射出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滿山紅。

    滿山紅含著一點笑意,噴出了一口煙:「你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雷一鳴腰間繫著牛皮武裝帶,武裝帶扎得服帖而又有餘,顯出了他薄薄的腰。這腰似乎脆弱無力,既帶不動了他的兩條腿,也支不起了他的上半身。以腰為軸,他微妙的「甩」了一下,讓自己的肩膀離開了門框,脊梁骨也隨著慣性挺了直。邁步跨過了門檻,他走到了滿山紅面前,背過雙手攥住了指揮鞭的兩端。

    「我有什麼好玩的?」他問滿山紅:「歲數都夠給你做爹了。」

    不等滿山紅回答,他轉身往旁邊的屋子裡走:「我去給嘉田寫回信,不要打擾我。」

    雷一鳴花了一個小時,寫完了信。

    他從未和誰這樣持久頻繁的通過信,起初所寫的字句還有些滯澀,寫著寫著順溜起來,竟然洋洋灑灑的寫滿了兩張信箋。等他把信寫好了,滿山紅也吃過了飯。他出來把信給了她,又道:「我派人送你回天津去。下午出發。」

    滿山紅接過了信,往懷裡一揣:「我在你這兒還沒住夠呢!」

    雷一鳴答道:「除非我死在你手裡了,否則你永遠沒夠。」

    滿山紅慢慢的抿嘴笑了,一邊笑,一邊伸手一扒他的衣領,看他脖子上的吻痕----說是吻痕,其實是半吻半咬,耳根的紅印子倒真是吻痕

    ,那兒是他的痒痒肉,一吻一哆嗦,吻比咬更讓他痛苦。

    「好,我走。」她笑嘻嘻的看著他:「我等著和你下次再見。」

    「不見也好。」

    滿山紅搖搖頭:「不好。趁著你還沒有老成個老頭子,我得抓緊時間,和你多親近親近。」

    然後她的手指劃下來,勾住他的武裝帶輕輕一拽。

    滿山紅下午走了,而在她抵達天津交了差的第三天,張嘉田又收到了雷一鳴發來的第二封信。

    他挺納悶,不知道雷一鳴為什麼不把這信一併交給滿山紅。及至將信讀完,他先以為雷一鳴最近身體添了點小毛病,不大舒服,所以要向自己發發牢騷;後來,他又發現雷一鳴話裡有話,其實是向自己告了滿山紅一狀,但又寫得不明不白,似乎滿山紅在他那裡,也沒做出什麼罪大惡極的行為來。

    他懷疑是雷一鳴文采不行,像自己似的,一動筆就要詞不達意。直到了第二天夜裡,他把那信又拿出來研究了一番,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當場倒在床上,哈哈大笑了一場。翌日上午,他給滿山紅打了電話,問她:「你個瘋丫頭,我不是不讓你對他胡鬧嗎?」

    滿山紅打了個大哈欠:「誰?哦,他啊,我也沒怎麼著他呀!」

    「放你娘的屁!你沒怎麼著他,他怎麼感染了?」

    「感染?什麼感染?沒影的事,可別往我身上賴。」

    張嘉田又是氣、又是笑:「尿道感染,人家

    可把告狀的信都送到我手裡了,就是你乾的!」

    滿山紅聽到這裡,倒是沒有辯解,因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張嘉田總覺得自己對雷一鳴,應該負一點責任。

    並不是因為滿山紅是他的部下,也不是因為雷一鳴的尿道鬧了感染,雷一鳴就是太平無事,他也還是覺得自己對他有責任。雷一鳴一直是三災六病,又酷愛興風作浪,凡是對他有感情的人,都沒法子不為他操心。

    滿山紅這位信使,張嘉田是不敢再用了,而他雖然關心著雷一鳴的尿道健康,可天下形勢一天一變,他這原本只會衝鋒打仗的武將,也不能不勻出心思來,觀察觀察軍政兩界的風雲變化。而未等他觀察出眉目來,雷一鳴那邊又給他傳遞來了消息,讓他到黑石嶺去一趟。

    黑石嶺位於晉察冀三省交界處,張嘉田倒是可以找到無數光明正大的理由,親自往那裡去一趟。於是依著雷一鳴的意思,他一路向西,果然是在黑石嶺和雷一鳴會了面。

    兩人見面的地點,是一處小村莊裡。張嘉田晚到了一步,進門之時,雷一鳴已經來了。這時已是秋季,天氣不能算冷,然而風有了秋意,人在外面站得久了,便能覺出絲絲的寒意。張嘉田怕熱不怕冷,一路吹著涼風,還挺舒服。門內站著一名副官,見他來了,當即後退一步,掀開了牆上的一道門帘:「張軍長請

    。」

    張嘉田轉身進了裡間屋子,就見這屋裡有一半的面積都被炕占據了,炕上歪著個人,正是雷一鳴。雷一鳴見他來了,顯然是很高興,欠身坐起來向他一招手。他在炕邊坐下了,不由自主的也微笑起來。目光掃過雷一鳴,他忽然發現了炕上擺著的一套菸具。

    「哎喲。」他驚訝了一聲,心裡是十分的不贊成,連帶著臉上也沒了好顏色:「你這是添嗜好了?」

    「不是。」雷一鳴答道:「這幾天我時常是喘不過氣來,憋得慌,抽兩口能順順氣。」

    「哦,別人抽大煙是抽大煙,你抽大煙就是順順氣。」

    「我沒癮。」

    「沒癮,你那手是幹嘛呢?」

    雷一鳴劃燃一根火柴,點燃了煙燈:「我剛讓冷風吹了,現在又有點兒喘。總這麼喘著,我沒法和你說話。」

    張嘉田不再言語了,低頭看著他燒煙泡,看了一會兒,又道:「手藝不錯啊。」

    雷一鳴像是有點難為情:「看這個幹什麼?」

    「你給我燒個煙泡,我也嘗嘗味兒。」

    雷一鳴立刻抬了頭,目光像錐子那麼冷硬尖銳:「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這玩意兒又沒毒。」

    「誰告訴你它沒毒的?我是拿它當藥使,你好端端的年輕小伙子,你嘗它幹什麼?實話告訴你,這玩意兒我二十年前就嘗過,它滋味好得很,可我為了戒它,幾乎死了一回!」說完這話,他俯身伸手來了個大掃蕩,把煙槍煙

    燈煙盤子一股腦的全掃到了地上去,摔出稀里嘩啦一片響:「不抽了!我不能帶你學這個壞!」

    張嘉田向後躲了躲:「我就是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喘不過氣脾氣還這麼大,要是喘過氣了,還不一口吃了我?」然後他見雷一鳴胸膛大起大伏,確實是喘得厲害,連忙正了正臉色,跳下地去吩咐外面的副官,讓他們再找一套菸具過來。

    如此忙亂了大半個時辰,雷一鳴總算是吸了幾口鴉片煙進肚,也不再那麼掙命似的喘氣了。兩人和好如初,雷一鳴開始嘁嘁喳喳的和他談正事:「現在有人找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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