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頁

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可能是那些藥物相衝又相緩和,總之生不如死幾次後,他就成現在這個樣子。

    嘴角化開一道諷刺,厲南衍道:「也算是老天對我的恩寵,如果不是這個發色和膚色,我也混不到伊萬諾夫家族。」

    「就算你改變了發色和膚色,也不可能就這樣讓伊萬諾夫家族的人承認你的身份吧?」堂堂王爵之家的子弟,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冒名頂替?最起碼會做DNA檢查,他是怎麼做到成功矇混過關的?

    「我不是被伊萬諾夫伯爵找回去。」厲南衍淡淡道,「我是被家族裡其他人找回去的。老伯爵沒有直系血脈,將來伯爵之位必定是傳給幾個外孫,其他外孫父母雙全背景複雜,不可能受他們控制,只有『厲南衍』父母雙亡,而且無依無靠,最合適當他們傀儡。」

    陸夫人怔了怔,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是厲南衍自己冒名頂替,原來不是,他最初是被人抓去傀儡的……

    厲南衍嘴角彎著,眼神鋒冷:「當然,那些人在我繼任伯爵之位後,都相繼與世長辭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吃了很多苦,也知道你報復了那些長輩還有……陸恆止,我和城遇一樣,不會對你做的事做任何評價,」陸夫人深深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這是她的兒子,她三十年來第一次見面的兒子。

    「但是,你不應該針對城遇。」

    厲南衍一聲冷笑。

    陸夫人拿起茶壺,身體前傾往他的杯子裡加茶水,聲音隨著水聲徐徐響起:「坦白講,陸家毀不毀我並不是很在意,我勸你不要針對城遇,只是不想你們繼續自相殘殺,你該報復的已經都報復了,再繼續下去傷的就是無辜的人,像南風那樣的人。」

    提到了那個人,厲南衍的雙眉一皺。

    「南風就是無辜捲入你們的爭鬥,成為你們犧牲品的人,如果你繼續報復下去,就會有更多的南風。」陸夫人凝定他的眼睛,「你想要的是陸家和陸氏,城遇可以給你,只要你收手。」

    厲南衍面無表情地說:「不存在什麼給不給,我要的話自己拿得到。」

    陸夫人卻篤定:「拿不到。」

    他抿直了唇線,眼神轉冷。

    陸夫人神情不動如山,緩緩地說:「你們之所以會這麼快又這麼順利把陸氏破壞得滿目瘡痍,你以為只是你和蕭晨的功勞嗎?」

    厲南衍的背脊一下挺直,聲音緊得像拉到極致的彈簧:「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沒有發現嗎?城遇對你們的攻擊一直沒有還手,你以為真的是他沒有還手之力?」陸夫人搖頭,「不是,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還手,甚至還在暗地裡幫你們讓陸氏變得更糟糕。為了讓你們能放下心放開手肆無忌憚地對付陸氏,他還和傅逸生假裝決裂,就是想讓你們以為他孤立無援。」

    厲南衍幾乎是立即否決:「荒唐!」

    荒唐!

    陸城遇是故意不還手?無稽之談!

    陸城遇假裝和傅逸生決裂只是為了能讓他們放開手攻擊陸氏?可笑之極!

    陸夫人也贊同地點頭:「是,很荒唐,他是陸氏的董事長,為什麼要幫你們毀滅自己的產業?邏輯說不通。」話鋒一轉,「邏輯說不通,但是人情說得通。他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們出氣。」

    厲南衍一下子捏緊了拳頭,額角有青筋在蠢蠢欲動,他的神情陰沉似水。

    「陸家辜負你們在先,你們想報復陸家沒有錯,但他是陸家的繼承人,他的使命就是守護陸家,不讓陸家毀在任何人手裡。」

    「你們的目的相衝突,他能怎麼辦?世間安得雙全法,他想到最後想出的唯一一個辦法,就把陸氏拋出去,不管不顧,任由你們糟蹋,等你們出夠了氣,再和你們坐下來好好聊聊----這就是他的目的。」

    以幾乎毀掉一個百年企業的代價,只求他們能出一口氣?呵!

    厲南衍倏地站起來,桌面因為他的動作震了震,茶水灑了一桌:「他以為他聖人嗎!」

    陸夫人目光平靜:「他不是聖人,他只是做了他應該做的----做了他身為你的哥哥,蕭晨的弟弟,應該做的事。」

    血脈至親。

    一母同胞的厲南衍,同父異母的蕭晨,骨子裡流淌的都是和他一樣的血脈,他從來沒想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他甚至一直在找能讓彼此放下仇恨的辦法。

    厲南衍咬緊了牙齒。

    陸夫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長命鎖,放在桌子上:「雖然以為你死了,但是我還是給你打了長命鎖,城遇那裡也有一塊。」

    長命鎖,白銀色,正面刻著花紋圖案,後面刻著孩子的名字。

    陸城遇那塊,刻著『城遇』兩個字。

    這塊刻著『祁陽』兩個字。

    陸祁陽。

    他真正的名字。

    基本以為他已經死了,她還是為他打了長命鎖,還是為他起了名字,這也是血脈至親。

    厲南衍盯著那塊長命鎖,眼睛慢慢覆上一層血絲。

    正文 307章 有人等也是好的【大結局(上)】

    從茶樓離開,厲南衍開車回了市區。

    剛從山泉寺離開時的濛濛細雨,到現在已經轉化成淅淅瀝瀝的大雨,擋風玻璃上噼里啪啦跳動著雨珠,整輛車都淌著水流。

    恰好遇到一個紅燈,厲南衍將車停下來,隨手撥開雨刷,左右搖擺的刷子刷去模糊視線的雨水,他看到人行道上小跑的人們,腳下偶爾踩過一個小水坑,激起的水花濺到很遠的地方。

    就像那杯在茶樓里打翻的茶水,濺到了他的衣服上,也濺到了那位和他有著切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女人的衣服上。

    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棉麻長裙,茶漬落在上面,痕跡格外清晰。

    但她沒有在意,而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將那個長命鎖戴到他的脖子上,一貫疏淡溫漠的眉眼直到那一刻才露出溫柔的笑意。

    「三十年了,我終於有機會親手為你戴上。」

    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他竟然沒有躲開她的手。

    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把長命鎖解下來。

    厲南衍抬手摸出衣服內的長命鎖,銀制的首飾被他的體溫溫暖,觸手有些溫度,他的手指輕輕摩擦著上面的花紋,摸到背面的字,眸子不禁閃了閃。

    陸夫人當時還問他:「你知道城遇生病的事情嗎?」

    從他的表情里出答案後,她才繼續說下去:「那是一種血液病,從我家族那邊遺傳過來的,已經隔了幾代人,我怎麼都沒想到城遇會染上……」

    他靜靜地聽著沒說話,心裡倒是想起蕭晨曾說過的話----這麼看,陸城遇也沒比你幸運多少,你起碼還身體健康,而他這病都不一定能治得好,苦命比短命來得強吧?

    「這種病說嚴重不嚴重,但是說不嚴重也很嚴重,若是早期發現,吃吃藥就能慢慢治癒,中期起就要接受系統性的治療才有可能會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