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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罷免誰?

    當然是他。

    工地爆炸事件已經咬死陸氏,而大眾又咬死了陸城遇,那麼到最後,如果沒有挽回的辦法,就只能犧牲陸城遇去承擔這一切。

    雖然陸氏姓『陸』,但卻不只是陸家的『陸』,罷免他董事長的職位,將對陸氏的傷害降到最低,這種棄卒保車的事情,那些利益為先的董事們,做得出來。

    嘴角泛起一道輕諷,陸城遇轉身往外走:「既然他們想開,那就開。時間定在明天上午。」

    譚中直愣了愣:「董事長,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約了希爾伯爵中午一起吃飯。」

    希爾伯爵?吉薩?譚中直皺眉,就算現在吉薩願意再注資給陸氏,恐怕也挽回不了什麼,他現在約見希爾伯爵,為什麼?

    陸城遇沒有解釋,已經從他身邊走過。

    譚中直站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嘆氣。

    如果傅小爺在就好,起碼外面那些流言不會傳得這麼火熱,董事們也不敢隨便做出罷免陸城遇的決定。他在,他是陸城遇的矛和盾,能替他攻擊和抵禦,可偏偏兩人因為一個女人鬧翻了……

    孤立無援的陸城遇,怎麼敵得過十面埋伏?

    離開辦公室,順手將門帶上,看著門上的銘牌,譚中直想,這間辦公室,真的會換主人嗎?

    ……

    陸城遇來到餐廳時,先前定好的座位上,已經坐著一個男人。

    「抱歉,久等了。」

    陸城遇拉開他對面的椅子,解開西服紐扣坐下。

    「我也剛到。」厲南衍抬起眸,橫在兩人之間那麼多新仇舊恨,但面對面時,卻都默契地維持著表面和平。

    「說起來,這還是吉薩注資陸氏後,我和希爾伯爵第一次見面。」陸城遇微笑,「真是失禮,本應該第一時間向伯爵表達感謝,竟然延遲到現在。」

    厲南衍回以同樣淺薄的笑:「陸董事長言重了,到最後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擔不起你一聲謝。」

    「哪裡,如果沒有伯爵第一筆資金,陸氏現在的局面大概會更混亂。」

    「陸氏出事至今,陸董事長好像一直都是氣定神閒的模樣,想來這局面應該是盡在你掌握之中,亂不起來的。」厲南衍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里閃過上稍縱即逝的冷意。

    見面到現在,兩人只說了三兩句話,但已經開始在互相試探。

    「以前聽老人說過一個道理----人在生老病死時總能感悟一些平時懂不了的道理,起初我不信,直到前段時間身體不好,才發現其所言非虛。」陸城遇說得很淡然,「陸氏這次事故我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反正有警察查著,總會有水落石出還陸氏清白的一天,要不是蕭副總突然出事,陸氏群龍無首,我大概會繼續做我的閒雲野鶴。」

    話語說得半真半假,厲南衍凝定著他,聲音不起波瀾:「陸董事長還不到而立之年,就想做閒雲野鶴,未免太早。」

    「譚總裁和蕭副總在,也沒什麼必須要我做的,能偷懶有什麼不好?」陸城遇彎著閒適的笑,又似是感慨地搖頭,「可惜,蕭副總出了那種事……真是想不到。」頓了頓,抬起頭,反問對面的男人,「不知道在伯爵看來,蕭副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做不做得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

    厲南衍一笑:「蕭副總和陸董事長不是血親?怎麼需要來問我一個外人?」

    陸城遇同樣一笑:「伯爵和蕭副總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當初又為了他注資陸氏,怎麼會是外人?」

    ……

    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聽似隨意的形容詞,但卻讓包廂里的氣氛在頃刻間變得寂靜。

    兩人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誰都沒有動一下,窗外有風吹過,揚起邊角的桌布。

    美其名曰是一起吃飯,但直到現在,桌面上仍是一道菜也沒有。

    唇邊斂去弧度,厲南衍聲音在不動聲色間沉下來:「陸董事長今天約我吃這頓飯,重點應該不是蕭副總吧?」

    陸城遇手掌隨意一攤:「沒有什麼重點,只是隨便聊聊而已。」

    又是盯著男人看了三五秒,厲南衍垂眸,將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皺撫平,聲音寡淡:「陸董事長誤會了,當初我注資陸氏,只是被蕭副總羅列的利益和好處打動。至於我本人,和蕭副總只是泛泛之交,談不上什麼『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他的為人如何,我不好評價。」

    『我本人』,三個字引得陸城遇唇邊縱出輕諷,幾個月前曾質問過的話再次浮上桌面,像是要撕開誰的假面具:「你是誰?」

    厲南衍看進他的眼睛裡,無聲凜然。

    陸城遇不躲不閃,和他對視。

    如若此時有一個鏡頭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速度達到極致時,就能發現,兩人的五官竟然可以微妙地重合。

    氣氛又一次陷入死寂。

    ----你是誰?

    陸城遇上次問出這個問題,是在南風誤中情藥,被他帶回陸公館救治,而原本遠在莫斯科的厲南衍也在第一時間趕回了國,親自上陸公館討人時。(224)

    當時他的回答是:「厲南衍,希爾,伊萬諾夫家族第十三任伯爵。」

    聽到這個回答,陸城遇從旋轉樓梯上走下去,走一步說一句話,話語停下時,他恰好走到他面前。

    「我在伊萬諾夫家族有位朋友,他曾告訴我,家族裡有個孩子在兩歲時被人拐賣,直到八歲時才被找回去,可找回去後,關於他的一切信息一律被嚴密封鎖起來,就算是族人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那個孩子,是你嗎?」

    那時候他就對厲南衍的身份有所懷疑。

    因為如果他只是厲南衍,只是希爾伯爵,那他沒必要將自己的資料藏得那麼深,他越是隱藏,就越代表他有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和他突然出現在南風身邊有關嗎?他必須要知道。

    厲南衍冷笑:「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想在我這裡帶走南風,我就必須知道你是誰?」

    「我想帶走她,你能阻止?」

    「你可以試試看。但我賭你做不到。」陸城遇溫和而漠然,「就像你以為你已經擁有她,但我保證,她到最後還是會回來我身邊。」

    彼時厲南衍因為南風失去聯繫一整夜,又在那種情況下被他帶回陸公館,會不會發生什麼事都說不準,心裡的火早就像岩漿傾盆,現在還聽到他這樣篤定地說,便是再也抑制不住脾氣。

    「你憑什麼認為Cynthia會回到你身邊?」

    「你知道最初那段日子她是怎麼過來的嗎?」

    「她失魂落魄過,記憶混亂過,性情大變過,每天晚上都在噩夢中驚醒,從床上滾到地上,蜷縮在角落裡哭,不准任何人靠近不准任何人觸碰!有一次怕急了,她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從三樓的窗台跳下去,摔斷了腿,養了三個多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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