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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是,我們的包廂正好在Cynthia小姐的對面,剛才我看到您送客戶離開,所以就跟下來。」宋琦從小在規矩森嚴的陸家長大,待人接物都是最恰當的方式,她對南風一直都是用尊稱。

    南風卻是在忖她這句話,她的意思是,她特意來找她的?「宋秘書是有什麼事想找我嗎?」

    宋琦頷首:「是,我想冒昧請Cynthia小姐給我十五分鐘的時間,我想和您說一些話。」

    南風想不出來她和宋琦能有什麼好聊,所以沒有立即答應,只用深究的目光審度著她。

    宋琦抿了抿唇,態度那樣誠懇:「我知道,再過幾天就是Cynthia小姐和希爾伯爵的訂婚典禮,或許我現在對您說這些話有些不合適,但……畢竟是和您有關的事情,不說也不可以,所以拜託Cynthia小姐,給我十五分鐘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南風也不好拒絕,只能答應。

    兩人還是回了聚春居,聚春居的一樓有專供客人休息的沙發椅,南風和宋琦面對面坐下,又要了一壺普洱茶解酒。

    深夜的一樓除了幾個服務生外空無一人,寂靜得能聽清茶水沖入瓷杯的涓涓水聲。

    宋琦將沖好的一杯茶,雙手拿起放到南風面前,南風看著她說:「宋秘書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茶香沖淡酒氣,宋琦在煙霧裡說:「其實陸先生一直都知道,您那三年是在俄羅斯。」

    她開口就改變對她的稱呼,再加上後面的那句話,聽得南風一愣。

    旋即心裡騰起一抹牴觸:「如果宋秘書想跟我說的話和陸董事長有關,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聽。」

    「南小姐是不想聽,還是不敢聽?」宋琦目光深深的凝住她,精明的目光透著洞悉。

    經過夏桑榆那次談話後,南風非常排斥跟任何人談起陸城遇,心裡隱約能猜到,他們可能是想為陸城遇說什麼好話。但是她和陸城遇之間的恩怨,不需要第三個人介入,更不需要別人來教她怎麼處理。

    蹙蹙眉站起來,南風道:「宋秘書不必用激將法,我說了不想聽就是不想聽。」也沒了和她聊聊的心情,她直接道,「宋秘書想喝茶就繼續喝,時間不早,我不奉陪了。」

    說著她走出沙發,背影都充滿著抗拒,宋琦跟著站起來,卻沒有停地繼續說:「陸先生一直知道您在俄羅斯,之所以沒有去找您,並不是不在意,而是怕找到您後,會忍不住再將您留在身邊!」

    南風的腳步驀然停住。

    宋琦閉上了眼睛,在心中為那個隱忍的男人深深嘆氣。

    當年她查出有人在暗中更改南風的國籍,匆匆把這件事告訴陸城遇,是希望陸城遇馬上下令續追查把南風找回來,但陸城遇的態度卻始終淡淡,不在意、無所謂、不感興趣的模樣,好像並不想知道南風的下落。(177)

    那時候她不理解,還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南風了,直到後來,徐颯告訴她,其實陸城遇早就知道南風在俄羅斯,故意不去尋找,是因為,有些事情沒有碰到之前還能忍,一旦碰了,便可能會無法自控。

    宋琦睜開眼,眼睛裡有濃重的痛楚:「一開始是別無選擇,所以他只能強行將您留在身邊,但既然您已經成功擺脫所有人逃出去,那麼他願意放過您,讓您留在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只要你安好就好。」

    南風沒有回頭,但卻也沒有再往前走。

    「您知道他為什麼三番四次要求您不要自稱是『南風』麼?」

    「那是因為『南風』這個身份代表著許多危險,他希望您不再是南風,希望您不再受到傷害。」

    南風不知怎的,想起了今年除夕的前一天,陸城遇約她在松鶴樓見面,說是要還他當年欠她的一頓飯,自然,那頓飯他們吃得很不愉快,最後還聊到了離婚,聊到了俞家莊的買賣,他當時就突兀地說了一句『那你就永遠都不要再是南風』。(189)

    彼時她不耐煩去想他話里的深意,現在看,原來如此。

    可事實上,就算她不再自稱是『南風』,但也不代表她就不是南風。

    她的身體裡流淌著和俞溫一樣的血液,這就註定她這輩子都要被『俞溫的親妹妹』這個身份所連累,陸城遇不是不知道,他所求的,所寄託的,不過『希望』,希望她不再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南風想到這裡,嘴角動了動想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可卻發現,嘴角像有千萬斤重,提都提不起來。

    或許是形勢對陸城遇越來越不利,也或許是那天陸城遇在走廊上吐出的那口血過於觸目驚心,使得宋琦無法再繼續保持沉默,這些事情她必須讓南風知道。

    「陸先生病了,已經病得很嚴重。」

    聽到這句話,南風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倏地轉過身,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掩飾的驚愕:「他……」

    一個字後,她才驀然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大,連忙住口。

    宋琦一直看著她,沒有錯過她的第一反應,眼眶微微紅起來:「那個病一開始並不嚴重,只要去美國做手術就能好,但是他不肯去,因為他怕,」喉嚨有些發梗,她停了停才繼續說,「他一直認為,如果當年他不去澳洲出差,或許他和您的孩子就不會被人害死,所以只要您在這裡,他就不敢走開。」

    可是這些,他從來不說。

    他不說,有誰知道他心裡竟然是這樣想的?

    在世人眼裡,他就是冷靜冷漠、無情無心的陸家大少,涼薄得好像什麼都無動於衷,哪能知道,他竟然比誰用情都深。

    宋琦又是提起一件事:「您告訴他洛杉磯的往事後,他曾對我說了一句話,您知道是什麼嗎?」(210)

    說了什麼話?南風被問住,同時記憶回溯到那一天。

    那天她親手將邢煥東送入監獄,在監獄門口遇到夏桑榆,夏桑榆說她還欠陸城遇一個故事,所以她去了陸公館,在陸城遇的書房待了一個下午,配著上好的綠茶,將最初相逢的那段往事細細述說。

    也是那天,陸城遇在聽完故事後,對她說了一句----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她拒絕了,然後逃似的離開了陸公館,再往後的事情她不知道。

    難道在她離開後,陸城遇還做了什麼?

    南風眼裡浮現出疑惑,宋琦不奇怪,聽見他說那句話的人只有她。

    「他說----」

    「我不怕死,但是不能死在她前面,……」

    她緩緩將那天被風消散的下半句話補充。(210)

    「我若不在,誰為她在這步步殺機的局中局裡,留最後一條退路?」

    正文 257章 如果要那就復婚

    南風安靜地站著,宋琦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他不敢找她……

    他不敢離開她……

    她忽然很想笑,陸城遇啊,這個原本罪無可恕的男人,現在卻那麼多人都來告訴她,他不是,他沒有,他愛她愛得隱忍,他愛她愛得銘心刻骨……如果是這樣,那她恨了那麼多年,都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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