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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提起綿綿,南風難免想起蘭姐,胸腔里蔓上一股酸澀,終究是沒忍住開口:「蘭姐她……」

    「先上車,」厲南衍打開后座的車門,「車上我跟你說。」

    ……

    陸城遇站在窗邊,將門口那一幕盡收眼底,並且目送那輛車遠去:「前幾天我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徐颯如實稟報:「如您所料,希爾伯爵和蕭先生一直有暗中來往,南小姐和蕭先生也曾在一起吃過幾頓飯,都是互相認識的。這次追殺您的人也已經查出來,是蕭先生從比利時找來的僱傭兵,他本人現在也在巴黎。」

    陸城遇的臉上平平淡淡,沒有起任何波瀾,在讓徐颯去查證之前,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現在不過是驗證答案而已。

    蕭晨。

    希爾。

    看來梅嬸和畢侃以及俞筱背後的人,是蕭晨無疑。

    陸城遇微微蹙眉,他和南風說了那麼多,她應該也知道蕭晨對她不安好心,但她到最後還是沒有把蕭晨的名字告訴他……

    暫且按下思緒,他走回輪椅上坐下,忽而問:「逸生怎麼沒有來?」

    「小爺……」徐颯略略停頓,斟酌著用詞,「小爺因為藍小姐的意外,最近都不太好。」

    陸城遇一頓,他回去找南風的時候,傅逸生曾說『明天起藍蘭就是他的弟媳』,但藍蘭已經……撐住額頭,他長吁一口氣----都是一本爛帳。

    「帶我去看他。」

    徐颯領命,送陸城遇去到傅逸生的酒店。

    一開門,陸城遇就聞到空氣里異常渾濁的氣味,房間沒怎麼通風,以至於煙味酒味都融合在一起,非常嗆鼻。

    陸城遇皺了皺眉,伸手開了燈,目光一掃,在酒櫃邊找到了傅逸生。

    他癱坐在地上,身邊十幾個酒瓶,全都空的,旁邊還放著幾箱還沒開的啤酒,他眼睛閉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醉了。

    陸城遇走了過去,腳下踩到一個易拉罐,傅逸生聽到聲音就睜開眼睛,視線聚焦了幾秒,才看清楚:「城遇,你、你回來了啊……」

    他說著,手又習慣性去摸地上的酒瓶,陸城遇蹙眉,直接過去把酒瓶都給踢開,低斥道:「別喝了,你喝得夠多了。」

    傅逸生笑了笑,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順手拎了兩瓶酒,塞給他一瓶:「別,來,我們一起喝……怎麼樣?和南小姐在酒莊度了半個月蜜月,快樂嗎?」

    他的語氣顯然不對勁,陸城遇沒出聲,他自己說著就又笑了:「應該很快樂吧?流連忘返了吧?否則你怎麼會叫我晚幾天再去接你……呵,城遇,你可真行……」

    陸城遇奪過他的酒瓶,轉身朝門口走出去,邊說:「帶小爺去休息,找醫生開點醒酒藥。」

    話音剛落,陸城遇就敏銳地察覺到背後襲來的疾風,他迅速往旁邊一躲,但他身上有傷,反應慢了一秒,就被傅逸生抓住衣領砸在了牆上:「老子的女人死了!」

    「那天我怎麼囑咐你的?你怎麼答應我的?我跟你說照顧好她,那是我媳婦兒,你說好!好!可是結果呢?她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傅逸生的眼睛布滿血絲,紅得像血,裡面充斥著憤怒和可恨,而且這些負面情緒,全都是沖陸城遇來的。

    陸城遇冷靜地說:「我到的時候,藍蘭已經死了。」

    傅逸生手指在攥緊,聲音壓抑而憤怒:「她們當時三個人吧?你救得了南小姐,救得了那個秘書,救不了藍蘭?好,行,我可以理解你只救南小姐,畢竟南小姐才是你的女人,生死面前當然是保自己的人,但是你不該這麼毫無愧疚!我是替你引開追殺你的人才沒能去到藍蘭身邊,可你卻只顧著和南小姐溫情蜜意,你哪怕有一點把我當兄弟,哪怕心裡有一點對不起我,你這半個月都不該只顧著和南小姐膩在一起!」

    正文 239章 永遠聽不到回答

    陸城遇沒有還手,只是表情轉瞬變冷:「所以你想說什麼?我不配當你的兄弟?」

    傅逸生的瞳孔劇顫,臉上閃過明顯的受傷。

    他們是二十幾年的兄弟,從剛學會走路就認識,這些年在一起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風裡來雨里去,早就血濃於水,現在說『不配當兄弟』,刺的是誰的心?

    陸城遇的眼眸沉靜得像什剎海的水,窗外的夕陽倏地一下隱入樓宇之間,萬籟寂靜里,傅逸生手忽然無力地鬆開他的領子,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髮里撐住頭。

    那麼頹唐,那麼消極,那麼憔悴。

    「我找不到她……連屍體都找不到……」

    「我把那些燒焦的屍體、支離破碎的屍體,一具具找出來仔細辨認,但是都不是她,全都不是……警察說爆炸的點在二樓的走廊,我去找了南小姐那個秘書,她說藍蘭就是死在二樓……」

    「那麼靠近爆炸源,她被炸成碎末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留給我……」

    最錐心的疼是什麼?是他們曾經離幸福那麼近,又一下離幸福那麼遠。

    她答應他,明天就給他答案,回答他下半輩子要不要跟他過,可是這個『明天』,現在竟然是永遠不會到來。

    傅逸生不敢去回想曾經和藍蘭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插科打諢、互相鬥嘴、他吵不過她乾脆將她就地撲倒,用另一種辦法教她做人、她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臉上笑嘻嘻心裡MMP……可是他又捨不得不去回想,嫵媚的她、驕矜的她、含笑的她、慍怒的她……他已經完全失去她,如果不靠回憶,他該怎麼熬過來?

    不敢想,又捨不得不去想,傅逸生頭一次為一個女人這樣矛盾。

    「城遇,你告訴我吧,藍蘭是死在追殺你那波人手裡,還是死在麥可手裡?」好久之後傅逸生再開口,聲音啞得像失去聲帶的殘缺病人。

    陸城遇靜默不語,呼吸由弄濃轉淡。傅逸生抬起頭:「是麥可吧?」

    他同樣沉默,不過沉默就是默認,傅逸生突然一笑,這一笑帶著些邪佞:「行。」然後晃晃悠悠地起身,和他擦肩而過。

    陸城遇眉心一皺,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裡?」

    傅逸生直接拂開,語氣冷漠:「你別管我。」

    ……

    南風跟厲南衍回了酒店,一進門綿綿就撲上來,緊緊地抱著她的脖子不鬆開。綿綿從出生至今,都沒有和南風分開這麼久過,想她想得不得了,這會兒怎麼都不肯離開她的懷抱。

    南風也縱著她,幫她洗了個澡,用柔軟的浴巾包著她的小身體,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跟她說笑,好不容易才把這小孩子哄好。

    綿綿手裡拿著小黃鴨,看起來好像是漫不經心,其實語氣里在意得不得了:「媽媽,乾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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