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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緊接著,她看到她和陸二每天晚上躺的那張沙發上放著一張紙。
立即拿起來看。
上面是陸二的筆跡。
----到賣麥芽糖的那個小攤,我等你。
賣麥芽糖的小攤在洛杉磯廣場的一角,他們曾一起去看鴿子時偶然發現的,老闆是個華裔老人,很慈祥,見他們是同胞還送了他們幾根麥芽糖。
來不及多想他為什麼會留下這樣一張字條,為什麼會跑到廣場去,南風只想馬上回到他身邊,她轉身要跑出門,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門外來了十幾個男人,為首那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她再熟悉不過。
矮個子眼底閃爍著暗光,冷冷涔涔地說:「想去哪兒?」
南風往後退了兩步,雙手在身側緊緊捏住,後腰撞上桌子,她眼神一閃,當即將桌子朝他們掀過去,趁他們躲閃時,她腳一蹬從窗戶跳出去。
饒是她動作再怎麼敏捷,但到底都不是十幾個男人的對手,沒跑多遠還是被抓住了。
南風被他們用黑色塑膠袋套住頭,押上了一輛麵包車,一路顛簸,等她再被取下塑膠袋時,已經出現在一個廢棄的工廠里。
她雙手雙腳都被捆著,矮個子粗暴地將她丟在地上,沒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他猛地一腳就踩在她的心口:「說!你把人藏到哪兒了?」
那一腳的劇痛讓南風感覺自己已經被踩斷一根肋骨,她臉色煞白,卻是暗自鬆口氣,原來陸二還被沒他們抓到,她咬緊下唇,啞聲道:「……我不知道,他在我回去之前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兒……」
矮個子就勢一腳將她踢到牆角:「還敢撒謊!!」
南風像蝦米一樣弓著身緩著疼痛,冷汗淋漓,好半天才能重新說話:「我沒有撒謊……如果他早被我藏起來,我為什麼還要回去自投羅網?」
「不肯說是吧?行,我看你能嘴硬多久!」高個子一個眼神過去,立即就有兩個高大壯的男人上前,將她從地上抓起來,強行將她拖行到水桶邊。
南風心裡明白,上次他們會放過她不是因為想手下留情,而是想利用她找到陸二,但同樣的招數他們不會用兩次,所以這回落在他們手中,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不是不害怕,唯一慶幸的,是陸二現在還安全。
兩個男人將她丟在水桶邊,將她的腦袋一把按進水裡!
猝不及防,眼耳口鼻立即湧進來帶著鐵鏽味的水,南風本能地劇烈掙扎,但兩個男人將她控制得死死的,她無法從水裡抬起頭,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時,又猝然一下被拉出水裡。
「咳咳……」南風劇烈咳嗽著,可還沒能呼吸幾口,又被人一下按進水中……
反覆三五次後,南風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血色,全身濕漉漉的,又冷又難受,恐懼加持下,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吧嗒吧嗒豆大的眼淚一直掉。
那兩人暫時鬆開她,她躺在地上咳嗽,胃裡全是污水,一陣陣翻滾著噁心。
她抽泣著,話語斷斷續續:「……我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他跟我無親無故,如果我知道他在哪裡,我、我早就說了啊,何必讓自己受苦……」
那兩個男人見她還嘴硬,再次將她拉起來,故技重施。
南風這輩子從沒受過這樣的折磨,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會被那樣淹死,可偏偏在最後關頭,他們又把她拉出來,給她生的希望,緊接著又一下將她按回水裡,讓她知道死亡的滋味,如此重複。
她生死的臨界點上徘徊,那種給了希望又給了絕望的感覺,碾壓著她的心理,摧毀著她的防線,到最後,她甚至想,就這樣淹死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她意識渙散,只會重複同一句話。
天花板上懸著一顆電燈泡,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連帶著光線也模糊不清。
在燈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有個人坐在大班椅上,冷眼看著她受盡煎熬。
有個手下低頭在那人耳邊說了什麼話,他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眸陡然燃起一抹興味,隨後,他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南風。
光線像有意識的精靈,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濃得驅之不散的危險氣息,慌忙躲開,所以南風艱難地睜開眼,卻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因為五官進水,她分辨不清楚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感覺他好像是用了變聲器,聲音很機械。
他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在她身上緩緩移動,像在打量她,又像在尋找什麼,少頃,緩而慢地問:「被我們抓住的時候,你吞了什麼?」
南風瞳眸猛地一縮。
從她的反應里,他得到了答案,笑笑,又問:「是一張紙,對不對?」
南風的心跳霎時間飆得飛快----是,他們來得太快,她根本沒時間銷毀陸二寫的那張紙條,只能慌不擇路地塞進嘴裡咽下……
他稍微低了下頭:「上面寫了什麼?他的去向?」
南風精疲力竭地喘息:「沒有……」
他不信的,又笑問:「告訴我,上面寫了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寫……」
他忽然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脖子上,沒有用力,而是隨著話語一寸寸往下移動,脖子、胸口、最後停在腸胃的位置:「食物吃到肚子裡,要經過3至4個小時才會被徹底消化,也就是說,現在刨開你的肚子,挖出你的腸子,還能找到那張紙。」
南風渾身劇顫。
「你是想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他的語氣淡淡的,但南風聽得出來他不是簡單的恐嚇,他一定會說到做到,她嘶啞著嗓子喊:「你們是在犯罪!」
「我們每天都在犯罪。」他笑得風輕雲淡。
「你可能不知道,每年秋初,洛杉磯東邊有一條江會退潮,在這個時候,將屍體丟下去,江水就會像一隻巨大的八爪魚,卷著屍體去到江底,一個星期後,江底的淤泥就會將屍體完全掩埋,隨之時間的推移,大概只需要一個秋天,你就會徹底腐爛和淤泥融為一體……哦,不,我說的是屍體。」
「你可能還不知道,每年冬天,那條江都會舉辦冬泳比賽,那些選手都不知道,他們馳聘的戰場之下竟然埋葬著你……哦,不,我說的是屍體。」
他聲音輕輕緩緩,像一個講故事的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她死後的慘狀,南風被灌了水,腸胃裡本來就極度不舒服,這會完全忍不住噁心,接連嘔吐。
他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漠然地看著她:「漂亮的小姐,我很欣賞你的義氣,而且你和這件事的確沒太大關係,我實在不想傷害你,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可以放了你,並且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去打擾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