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頁
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南風都忍不住發笑,他以前總是把他們『有緣』的這種話掛在嘴邊,可她和他,有時候的確『有緣』得令人匪夷所思。
「為什麼?」他的手在收緊,是他隱忍的情緒,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到底是為什麼?」不是為了標底,那你是為什麼重新回到我身邊?
南風脊背貼著牆,微仰著臉,揚起的嘴角要笑不笑:「我是怕你又把我忘了呀陸少。」
那時候他對俞瑤頗感興趣,她擔心他看上俞瑤,擔心他有了新的情人後又將她忘記……很可笑對吧?她現在想想也覺得可笑到不行,她甚至想敲開那個時候的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水!
要不是腦子進水,她怎麼會為了一個只把她放在情人的位置,一百天期限一到馬上分手,毫不留戀決絕涼薄的他,想方設法地接近,只希望他不要再將她忘記?
陸城遇的喉嚨明顯滾動了兩下,黑白分明的瞳眸在一眨眼間爬滿了血絲,他的情緒捉摸不透,像是有點氣……?有點怨……?有點恨……?只是不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到底是對她的還是對他自己的。他看了她好久,最終低下頭去擁抱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沉涼地呢喃:「南風。」
「陸城遇,我曾用心愛過你,但在你利用我的愛將我和我哥置於死地的時候,愛過你,就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噁心的事情。」
說罷,她遽然將他推開。
記得誰說過,這個世上最傷人的感情,不是不愛,而是曾經愛過。
南風對他的情感已然漠不關心,當初怎麼都拉不下面子說的話,現在說出來,無論能不能刺到他,她皆是一身輕鬆。
剛才像一座山似的男人,被她推著往後退了兩步,那張長年累月都是雲淡風輕的臉上快速掠過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他像是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抿緊唇,只將頜骨咬得死緊,臉上褪了血色,有些蒼白。
南風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也趁機呼吸一口沒有他氣息的空氣,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心下微有些懊惱自己的失控----她有必要跟他說那麼多話嗎?
這會兒冷靜了,不過她也笑不起來,只清清冷冷地問:「陸董事長,我說過,我今晚只是來和你談俞家莊的買賣,如果你不想賣,直說就行,省得浪費彼此時間。」
陸城遇闔上眼:「明天早上,我會讓人將轉讓合同送去你住的酒店。」
這一趟也算沒白來:「謝謝。」
目的已經達到,南風自然沒有必要再留下來,她說了聲『告辭』就走轉身而出,帶上麗莎,離開了陸公館。
陸城遇在她走後,還在原地站了許久,像一塊礁石動也不動。
不明情況的傭人走過來說:「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上桌嗎?」
「晚餐……」陸城遇唇微微揚起,不瞬化為輕嘲。
和她的這頓年夜飯,到底是沒吃成。
傭人等不到他的答覆,又試探性地喊一句:「少爺……?」
「撤了吧。」陸城遇留下三個字,轉身上了三樓,關上了書房的門。
轉角處,有一抹白色身影已經站了很久很久,她剛才一直在看樓下的情形,這會又盯緊了緊閉的書房門。
……
回酒店的路上,麗莎在前面開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后座的南風,擔憂地問:「Cynthia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南風望著窗外,臉色不動。
麗莎心下悸悸:「Cynthia小姐,我覺得下次還是不要和陸董事長單獨見面比較好,就算要見,我們也要多帶幾個人,以防他再那樣冒犯您。」
「不會有下次。」南風收回視線,淡淡地道,「他既然沒有答應離婚,那就讓喬律師準備上訴吧。」
「是。」
南風斂了瞳眸,今晚因為被觸及往事她才重提當年的浦寨項目,也才想起,他認定她偷看標底後,曾對她說的一句話----人都是要為自己所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039)
她已經為愛上他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
現在,該輪到他了。
……
快到酒店時,麗莎眼尖地看到大門口停著的計程車下來兩個人,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孩,男人那頭淺亞麻色的頭髮被風吹得微微凌亂,她先是愣了愣,旋即驚喜地喊:「Cynthia小姐,您快看,那是誰!」
南風看了過去,那邊的男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原本要進酒店的步伐停下來,轉身,望向她們車子的方向。
距離越來越近,男人那張臉也看得越來越清楚,冰天雪地里,他偏白的膚色和身上淺色系的裝束,襯得他有點兒一塵不染的味道。
「南衍……?」南風幾乎以為自己的產生錯覺了,旋即她又看到他懷裡抱的孩子,欣喜湧上臉龐,車子一停下,她立即就推開車門跑上去,「綿綿!」
厲南衍將綿綿放下來,小不點也一搖一晃地朝南風跑去:「媽媽!」
南風蹲下來張開手,讓她撲個滿懷,擁抱到她柔軟的身體,她今晚那些壓抑和低潮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滿滿的柔軟。
「媽媽,綿綿好想你啊。」綿綿抱著她親了兩口,又用涼涼的臉頰和她蹭著。
南風也親了親她的臉:「媽媽也很想綿綿。」她將她抱了起來,緊緊的,捨得不放下。厲南衍走到她們面前,她詫異又喜悅,「你們怎麼會來?」
厲南衍雙手落在長風衣的口袋裡,越發顯得身姿落拓頎長,表情很自然地道:「綿綿想你,吵著鬧著要見你,哄都哄不好,正好我不是很忙,就帶她來了。」
南風看向綿綿,綿綿嘟著小嘴巴說:「才不是呢,明明是daddy說要來見媽媽,綿綿才跟著daddy一起來,是daddy想媽媽。」
把鍋推到一個兩歲孩子的身上,還遭孩子當面拆台,就算是厲南衍也難得生出一點尷尬,別開頭看著遠處的雪景,露出的耳朵染上一絲緋紅。
南風湊到他面前,嘖嘖搖頭:「堂堂希爾伯爵在這么小的孩子面前撒謊,也不嫌臊。」
厲南衍忽而低頭,反過來問她:「怎麼?你想聽我說我想你?」
南風推開他:「去,我是怕你把綿綿帶壞,她才幾歲,別把撒謊這種壞習慣帶到她面前。」
厲南衍認錯:「好吧,綿綿,是daddy不好,daddy不應該嫁禍你。」
綿綿不太能理解『嫁禍』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厲南衍是在跟她道歉,於是就禮尚往來地也認了個錯:「是綿綿不好,綿綿不應該告訴媽媽daddy想媽媽,下次綿綿一定不會告訴媽媽daddy想媽媽。」
南風忍俊不禁,似笑非笑地看著伯爵大人。
「……」厲南衍真想把這個小鬼頭送回莫斯科,「行了別說了。」
回到套房,南風瞥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晚上九點多:「你們剛下飛機,還沒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