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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麗莎遵命:「是。」

    ……

    回到酒店,南風先泡了個熱水澡驅散全身的寒氣,又喝了麗莎煮的紅糖薑湯,她很疲累,晚餐也沒吃幾口就回了房間。

    上床前,她習慣性先開床頭的橙花精油,又熄滅了全部燈光,摘掉面具,摸黑躺到床上。

    回想起陵園裡的事情,心口有些喘不過氣,她側躺過身體,手伸到在枕頭底下摸索到什麼東西,輕輕地握住,那種不適的感覺才漸漸減輕。

    ……

    第二天早上,南風正在酒店用餐的時候,麗莎帶著剛剛收到的回執來到她身邊:「Cynthia小姐,陸董事長邀請您中午在松鶴樓用餐。」

    南風面色淡淡:「聯繫喬律師,讓她也一起去。」

    「陸董事長說,只想和您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

    南風眉心蹙起,握著刀叉的手捏緊了些。

    麗莎也覺得不妥:「Cynthia小姐,要我回絕他嗎?」

    但南風的神色很快恢復寂然,漠漠地說:「我不需要躲著他,而且他沒有見到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我想速戰速決。」

    眼中漾開絲絲寒氣和森森冷意:「我一點都不想讓我的名字和他名字繼續聯繫在一起。」

    麗莎明白地應聲,下去回復對方答應中午的見面。

    ……

    陸城遇約的是中午十二點,南風直到一點鐘才姍姍來遲,她今天穿的是米黃色的毛呢外套,和她的發色相得映彰,只是總體顏色太過淺淡,以至於連陽光照在她身上,都感覺不出什麼溫暖。

    她到的時候,陸城遇已經在包廂里,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還開了一瓶從色澤上看就是極品的紅酒。

    「陸董事長好破費啊。」南風帶笑的嗓音清清冽冽,像搖曳的風鈴,十分悅耳。

    陸城遇從座位里起身,眸光似淺又暗影沉沉地落於她身上,唇邊釋著弧度:「你來了。」

    隨後幫她將椅子拉開,等她入座後才說:「這頓飯是我欠你的,以前一直沒有機會還,幸好現在還來得及。」

    南風含笑的眼眸微一閃,很輕易就想起來他說的是一件什麼事。

    那時候他們剛剛結婚,她被陸老夫人『請』到老宅,然而最後來見她的人卻是蘇姨。她在老宅不僅挨了一頓敲打,還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素齋,彼時他則是和陸老夫人在松鶴樓享用大餐,事後為了安撫她,他就隨口許了她這頓飯……沒想到,他竟然會在現在拿出來做文章。(102)

    南風幽涼著眸色:「可惜要浪費了,這些菜我一樣都不喜歡。」

    陸城遇縱容著她,拿起菜單遞向她:「你喜歡吃什麼,重新點。」

    南風笑著推開菜單:「不用了,我又不是真的來吃飯,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情?陸董事長,我們都這麼熟了,場面話就少說點,直接談正事吧。」

    「你想吃什麼?」陸城遇重複問,且加沉了音色。

    南風嘴角笑意未減,只是目光泛冷。

    陸城遇不閃不避地和她對視,清晰道:「我約你來,要做的正事就是和你吃飯。」

    「哦?這麼說,這頓飯我要是不吃,還跟你聊不成『閒事』?」她輕笑嘲弄,從他手裡拿過菜單----她是不想和他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較勁,耽誤時間。

    翻了幾頁,她點了一道:「法國蝸牛。」

    她記得,陸城遇最厭惡的食物就是法國蝸牛。(016)

    陸城遇倒是沒什麼反應,就讓服務生加了這道菜。可上菜後,南風還是端坐不動,手邊的餐具碰都沒有碰。

    「怎麼不吃?」

    南風平靜而平淡:「既然陸董事長想吃飯,那就吃吧,我等你的『正事』做完,再和你聊聊我的『閒事』。」

    就好像披在身上的那層故作相安無事的膜終於被戳破,刻意營造的熱絡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陸城遇終究是放下了餐具,就像放下繼續演這台戲的道具,和她靜默地對視了三五秒,素淡地開口:「對著我你不是很風輕雲淡?怎麼現在連一頓飯都不肯吃?」

    南風笑靨如花:「我對樓下大廳里的每個客人都是風輕雲淡,難道我要跟他們每個人吃頓飯?」

    他的言下之意是說她怎麼不繼續裝。

    她的言下之意是他和路人甲沒區別。

    又是這樣誰都不肯先低頭的對峙,一如三年以前。

    一桌子菜都是這家數百年的老店的金字招牌,普通人求而不得,現在卻放在這裡任由它們涼透,誰都沒有再動一下筷子。

    好半天后,陸城遇先垂了眸,眼瞼上落下睫毛的陰影:「離婚協議,我可以簽字,但我有條件。」

    南風給他機會:「說來聽聽。」

    陸城遇抬眸,非要不可的目光撞入她的眼睛:「把黃金台的帳本給我。」

    話語一出,南風已然連虛假的笑容都維持不住。

    他繼而說:「你曾在地下室見過俞溫,他和你說了很多話。」

    所以他就篤定,她哥哥把帳本的下落告訴她了?

    果然啊……

    他心心念念的東西,過了三年還惦記著。

    惦記著她,惦記著她這個帳本的唯一知情人。

    「陸董事長吶~」南風笑著鼓掌,眼神卻是冰冷如箭,「你還真是三年如一日的秉性不改,以後誰要是說你善變,我一定第一個站出來替你反駁。」

    「可是你怎麼還看不清楚形勢?就算我哥曾告訴我帳本在哪裡,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現在根本沒有資格拿離婚來跟我談條件!」

    她勾著唇,幽幽地反問:「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南風?」

    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南風?

    你以為我現在還只是南風?

    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我身上帶著兩條人命,你可看見了?

    陸城遇別開了頭,聲音很輕:「那你就永遠都不要再是南風。」

    南風一顰眉,沒理解出他這句話的意思,也不耐煩去深思,今天的談判到這裡已經宣布破裂,她不想和他再共處一室,撫了撫裙擺起身將走。

    忽然,腳步一頓,她想起了一件事:「差點忘了,陸董事長,我還想和你談一筆買賣。」

    陸城遇深水似的黑眸對上了她。

    「我要俞家莊。」南風雙手落在外套口袋裡,道,「據我所知,你從俞縱邢手裡把它買下後就一直空置,既然你沒什麼用,不如賣給我,價格隨你開。」

    陸城遇則問:「你要買俞家莊做什麼?」

    南風哂笑:「俞家莊本就是我俞家的祖宅,祠堂里還供著我列祖列宗的牌位,當初被俞縱邢侵占是因為我沒能力保護不了,現在我有能力了,想把它買回來不是理所應當?」

    他沒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

    南風雙手環胸,退讓了一步:「如果陸董事長不屑於金錢交易的話,你可以提其他條件,只要在我的接受範圍,我都能同意----當然,除了不離婚和交出帳本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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