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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她手按著覆蓋滿雪的地面坐起來,茫然地環顧周圍的環境。

    肉眼所極處都是參天的大樹和叢生的野草,月光艱難地穿過層層疊疊的枝頭樹葉,在地面留下扭曲的光斑,耳畔分不清是近處還是遠處傳來了蟲鳴鳥叫聲,還有某種動物竄過草叢的窸窸窣窣聲,整個環境都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認清楚現狀後,南風的愕然不止一星半點----她竟然被人丟在森林裡!

    她立即往口袋一摸,手機也不見了。

    其實就算有手機,在這個信號奇差的地方,可能也無濟於事。

    身旁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如此情景下,南風顧不得什麼,先下手為強,她抓起地上一把雪撒過去,旋即就有一聲短暫的女聲驚呼:「哎呀!」

    南風愣了愣,這個聲音是……

    「夏桑榆?」

    「是我!」

    真的是她!

    南風想起來了,她昏迷前的確看見了她的身影!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警惕地凝眸。

    不可否認,她的第一反應是----夏桑榆找人暗算她。

    畢竟她們之間有太多的齬齟,更是好幾次針尖對麥芒地爭持過,她有動機下黑手。

    「你這是什麼語氣?以為是我害你?」夏桑榆從她的語氣中判斷出她的懷疑,惱怒道,「南風!是你連累了我!」

    她的情緒和反應不像是假的,再者如果真的是她,她也沒必要把自己也弄到這裡來。南風稍稍放心:「你也被襲擊了?」

    「嗯。」夏桑榆擰眉,「這裡是什麼地方?」

    安靜了一瞬,南風沉凝道:「可能是那幾座野山。」

    夏桑榆臉色微變。

    野山……

    她們白天還在討論這裡,說這裡從來沒有被人為開鑿過,有各種野生的動物,還有人被咬死……

    隔著黑暗,兩個女人對視上,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不安的色澤。

    暫且不說那個抓她們的人來者不善,就說這荒山野嶺,本身就充滿不可預估的危機。

    夏桑榆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同樣沒有找到手機,足見對方是鐵了心要把她們困在這裡。

    南風即刻從地上站起來,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你能走嗎?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夏桑榆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挑了一條路就走。

    森林裡太暗了,又沒有照明工具,她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不得不走得很慢,饒是如此,也有好幾次絆到障礙物差點跌倒。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們還是沒有走出去,反而感覺好像越發深入森林。

    她們改變方向,從另一條路走,又走了一段時間,這次非但沒有找到出路,還把自己給繞暈了,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休息。

    南風坐在一塊巨石上,極目望著前方,黑暗的作用下,那些樹木和野草好像都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一條小岔道也像一隻張開口的怪獸,等著她們走進去自投羅網。

    她不是膽小的人,可這片森林帶給她的不止有未知的危險,還有永遠走不出去的恐懼。

    沒有手機,聯絡不到外面。

    沒有居民,無法向誰求救。

    沒有方向,不知道朝哪裡走才是出路。

    天空又飄下小雪,名副其實的雪上加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被綁架的時候她們都剛剛結束戶外工作,身上穿的衣服還算厚實,否則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活活凍死在這裡。

    脖子還隱約有些痛楚,南風又抬手摸了摸。

    那支針大概是麻醉劑。

    又是麻醉劑……

    這次對她下手的人,和上次在醫院偷襲她的人是同一夥嗎?

    她自認除了斷俞縱邢的生路外,沒有跟其他人結過仇,所以至今最懷疑的仍是俞家人。

    但是最近俞家自顧不暇,應該抽不出手來對付她,而且以俞家人對她的仇恨程度,要對付她也應該下死手,把她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不像是他們的作風。

    不,也許這兩次襲擊根本就是兩撥人。

    用藥物把人弄暈並不是特別稀奇,想讓一個人快速失去意識,麻醉劑等藥物是最佳選擇,像電視劇里演的直接把人劈暈的手法,在現實生活中幾乎不可能存在,因為那種非常考驗力道和位置,稍不小心就會把人打死。

    南風思緒微亂,當初那件事她交給了陸城遇去幫她查,可是他過後隻字不提,是忘記了,還是沒查到?

    陸城遇……

    陸城遇……他知道她現在遇到危險嗎?還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從天而降來救她呢?

    夏桑榆的出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把我們丟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我比你更想知道。」南風吁了口氣,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站起來道,「我們繼續走吧。」

    說著她朝一條岔道走,夏桑榆卻沒有跟上去,指著另一條路說:「你的直覺不准,這次聽我的,走這邊。」

    南風沒有意見----她本來就是憑感覺選的路,純粹瞎矇。

    這條岔道同樣枝繁葉茂,沾染著雪花的樹葉在月光下泛出一道銀光,像一雙雙蒼白的眼睛,時不時響起的『咕咕』鳥叫聲,更讓人背脊生寒。

    「你今年幾歲?」夏桑榆突然開口。

    南風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她也被這氣氛嚇到,想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只是……這個問題問得也太……

    不過她還是配合她的:「二十五。」又禮尚往來地回問,「你呢?二十三?」

    「嗯。」夏桑榆心裡折算著,「你屬猴?」

    誰能想到,她們兩人竟然也有這樣說廢話的時候?南風忍俊不禁:「嗯。」

    不過一邊說話一邊走路,的確沒剛才那麼忐忑,南風心下微松,也開起玩笑:「沒想到我們也有同生共死的一天。」

    夏桑榆話語譏嘲:「很遺憾和你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城遇?」

    「是挺遺憾的,和城遇死在一起好歹還能成為一段佳話,和你,」南風瞥了她一眼,嘆氣搖頭,「孽緣。」

    夏桑榆沉著臉沒說話,只留下腳步穿過草叢的細微聲響。

    過了一陣,她又冷不丁地說:「城遇要我完成冰島項目後離開北城。」

    南風步伐應聲停滯,借著暗淡的光線看她走在前方的背影。

    驅逐本來就是一種懲罰,是因為她擅自告訴她蘭花的故事,所以受到陸城遇的懲罰?

    夏桑榆忽而回頭:「你覺得他趕我走,是因為我讓你知道那個女孩的存在心裡不舒服了,還是你因為那個女孩去質問他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兜來轉去的一句話,南風聽了一遍就理解出來含義,她神色並未有絲毫波動,淡淡一抿唇:「都是難兄難弟了,還不忘見縫插針地刺我,夏總監果然好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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