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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沒有任何停留。

    沒有任何側目。

    她,完全沒有看到他。

    她緊張地看著主治醫生,聽他說著盛於琛的病情,精神集中到連他站在她面前都沒有注意到,就好似他只是一團沒有實體形狀的空氣,根本沒有入她的眼。

    南風他們走了好一段路,清理完手術室的護士出來,倒是注意到他了,上前詢問:「你是病人家屬嗎?病人已經轉入病房了。」

    陸城遇輕輕搖頭,漠然轉身沿著來時的路線離開醫院。

    宋琦跟在他身後,神情慾言又止,想來想去什麼都不好說,最後還是沉默了。

    他們下了樓後也沒有立即離開醫院,他們還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到了凌晨才離去。

    宋琦開車途中抽空看了眼後視鏡,發現陸城遇一隻手擱在車窗床沿撐著額頭,目光下垂淡淡落在另一隻手上,那隻手上的傷還沒有好,虛虛握著黑屏的手機。

    他在等電話嗎?

    ……

    直到十二個小時後,醫生通知盛於琛已經度過危險期,南風才終於鬆了口氣。

    「南經理,盛總已經沒事了,您別擔心了。」小倩只覺得南風的臉色比盛於琛還難看,不由得道,「您昨晚在醫院守了一整夜,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在,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另一個同事也說:「是啊,南經理,醫生說盛總還有輕微腦震盪,加上失血過多,不會那麼快醒的,您回去睡一覺再來也來得及。」

    可能是耗費了太多心神,南風也感覺心有餘力不足,看了看病床上還帶著氧氣罩的盛於琛,抿了抿唇道:「那好吧,這裡交給你們,我下午再來。」

    「嗯嗯,您放心去吧。」

    ……

    南風出了醫院才發現,昨晚那場雨到現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的,不是很大,但是很密集,她站在台階上望下去,馬路上的車和人都有些模糊。

    她攔了輛車回到酒店,房門前,她正低頭在包里找著房卡,房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南風有點詫異地抬起頭,就看見陸城遇面色淡淡地站在玄關處。

    她先是愣了愣,緊跟著又皺起眉頭:「城遇,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你昨晚去哪裡了?」幾乎是同一時刻,他也開口了。

    南風走進來順勢關上門,又彎腰脫掉鞋子,嘴上回道:「盛總昨天下午在工地受傷了,我把他送去醫院。」

    「然後你就一直在醫院陪著他。」陸城遇垂眸看著她,語調聽不出情緒,又平又淡。

    南風並沒有覺得不妥:「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我留在醫院照顧他,不應該嗎?」

    「你可以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去,而不是一聲不吭一整晚都沒回來。」她的理所當然,使得他後半句話已然含了慍怒,「你到底沒有把自己當成有夫之婦?」

    南風頓了頓,這才知道他竟還揪著昨天中午爭執的事情不放,心裡一悶:「他直到早上才脫離危險,我哪有時間想那麼多事?」

    「對,他對你那麼重要,在沒有確認他安全之前,你怎麼會想起我?」他沒有安全之前,他站在她面前他都看不到!

    南風沉了一口氣:「我只是忘記了,而且這又沒什麼大不了,你本領那麼大,想知道什麼讓人打聽一下不就行了?」

    陸城遇凝眸:「我自己的妻子的去向,我還要向別人打聽,你不覺得可笑?」

    南風明白了,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找到話來駁她就是了,她微微惱了:「你根本就是在藉機找茬!」

    「我只是就事論事。」

    南風跟說不下去,她原本覺得頭昏腦漲想要睡一覺,現在被他氣整個腦子都清醒,她抿緊了唇一聲不吭地轉身,倏然一下拉開門。

    可腳還沒踏出去,背後就有股力量抓住她的小臂,將她一下拉了回來。

    後背霎時一涼,正是陸城遇把她按在了牆壁上。

    陸城遇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墨眸中一片駭人的陰鷙:「你又要去找盛於琛?每次理虧你除了掉頭去找盛於琛,你還會什麼?」

    南風閉了閉眼睛,容忍著他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你這兩天情緒太莫名其妙,我不想再跟你說下去。」

    陸城遇忽然輕笑,他一笑起來就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好像又是那個溫和從容的陸家大少,可他開口一句話,卻是徹底將他們的矛盾推到最頂層。

    「所以在我情緒沒好之前,你就要一直待在盛於琛身邊?」

    南風分明一直在隱忍,可是他還是翻來覆去提起那個名字,此刻她終究是克制不住情緒地反叱:「盛於琛盛於琛盛於琛你總是揪著盛於琛不放,不就是相信了夏桑榆的話!認定我跟盛於琛有私情嗎!她到底是你的誰,她的話你就那麼相信!你再三強調我是你的妻子,但是在你心裡明明更加看重她!」

    「我跟你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扯上夏桑榆?!」

    南風冷笑:「誰讓你那麼看重她?今天她說我和盛於琛有私情,你信了;明天她說我水性楊花朝三暮四跟無數個男人不清不楚,你是不是也信了!」

    她的話充斥著鋒芒和尖銳,刺得陸城遇眸色深兩度:「我們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她的話我從來沒有信過!」

    「如果真的沒有關係,你為什麼不敢告訴她我們已經結婚了?」

    「一個沒個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麼要特意跟她這件事?

    「是不忍心傷她的心吧?」

    「荒謬!」

    南風一下咬住了牙齒。

    因為憤怒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知道面前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胸膛有明顯的起伏,臉上也被寒霜所覆蓋。

    饒是如此,但兩人眼中都是不肯讓步的頑固,好像是非要抵抗到對方先服輸不可。

    南風深深吸一口氣,語調冷薄:「你知不知道,伊生的員工私底下都是怎麼討論你們的?」

    「他們都說你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你可以說我想太多,但你能說所有人都想太多嗎?如果你們涇渭分明,又怎麼會有這些流言蜚語?你和宋秘書天天出雙入對,怎麼沒見有人傳你們的緋聞?沒有什麼是空穴來風,如果你們之間真的清清白白,那就不要做出那些讓人誤會的舉動!」

    陸城遇的唇角抿出堅冷:「那些都是無稽之談,你連這種東西都信?」

    南風粲然綻笑,點著頭:「對,沒錯,你說的是,那些都是無稽之談。」不過轉瞬,她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和盛於琛的流言也是無稽之談,你又為什麼要在意?」

    被她反將一軍,陸城遇眉心一皺:「我跟夏桑榆,和你跟盛於琛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南風也是贊同:「的確不一樣,我們和你們怎麼一樣?」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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